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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后,他刮面将青碴剃除,又换上新制的绀青苏绣冠服,望向镜中人,却觉不像自己的模样,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惨绿少年。
他早该如此,在李诏问起时便换上这一身。
而一旁躺着的那个人长发散乱如枯草,他拿着木梳,俯下身子,为她梳理发丝,却扫下许多断发。
少年将之握在手中,又在李诏挂起来的外衣袖袋中摸出了一块帕子。
上面是一枝鹅黄腊梅,花蕊的走线已经起毛了。
少年眨了一眨眼睛,似回忆起了什么,出神片刻,又用帕子将断发包了起来。
元望琛凭着记忆,给她盘了李诏惯用的发髻,又取下他发间的梅花玉簪,插在了李诏髻中。
再打湿了巾帕,为她擦了面。
而少女眼睫似微动。
一瞬间,元望琛眼见李诏面色犹若敷粉,不敢置信地喜不自禁。
下一刻,却被身后吹开的窗户逼回理智,再看向她时,入眼毫无起色,才晓得室内烧炭,令其面色红润。
像空欢喜一场。
新愁长向东风乱,他起身把巾帕泡在铜盆里,又将木窗上了栓。
不该有不切实际的想象。
一次寒食祭祖,二人随赵玠在太庙时,他得空还她了她落在宫内被他拾起的锦囊,言语之间,是察觉出此人对他的不同寻常。
而少年在此一事上,并非聪慧之人,唯觉心乱如麻,不像自己原本该有的稳定情绪。
后知她失足落马,却被沈家二公子护去了医馆,心中更不是滋味,像是一厢情愿的误以为,自己好像从故事中退了出来。
继而拉不下面子去探望李诏一面,更要以“太子”的名义去问好,好似如此他便能心安理得地解释这一番行为。
再之后,李诏深夜登门,似乘兴而来为见他一面。
少年却见她忧恼,自己反倒是似心虚一般无措,全因他掩耳盗铃把两府隔墙之间的那个洞封上,好像这般自己便可不受侵扰。
是他将事情想得太过容易了。
李诏几次三番的戏弄,都好似极为寻常的调侃。
他幼时习惯如此,便从不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
稍以为她成熟稳重似个大人,便轻信她那拙劣的演技,当是自个犯错将二人共同豢养的鸭子弄丢。
赔礼道歉后,才恍然察觉她还是从前那般,不知轻重,恐怕为的是满足一己之私。
而所谓的一己之私,大抵不过就是想要从少年那儿得到难得的温柔。
这点私心,她才不会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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