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所言虽首,却句句切中要害。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张子之才,寡人早有耳闻。
然楚国之事,非一时可决。
你若真心为楚,当有何策?”
张仪心知机会己至,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臣有一策,可安内攘外,助楚称霸。”
怀王目光一凝,示意张仪细说。
“合纵成,则六国之旌旗蔽崤函;连横就,则关中之锐士出武关,天下归一,只在秦楚也!
楚国之策在合纵!”
怀王听罢,眼神闪烁,思忖良久,终缓缓点头:“合纵之策,左徒先前己转述先生良策,确为良计。
然三晋离心,如何使之与我大楚同心协力?”
张仪从容答道:“三晋虽离心,然皆有共敌,齐、秦也。
魏国两度先败于齐国,又在河西再败于秦,赵国眼下与齐交好但对齐国干预赵国内政如鲠在喉,韩国亦受秦压。
若楚能示以诚意,结盟三晋,共抗强敌,则离心可转为同心,合纵之势成,楚国霸业可期。”
令尹昭阳抚摸着和田玉珏的动作突然停滞,“嘴皮子倒是来得另快。”
他苍老的声音像陈年竹简般脆裂,“外臣不可信!”
“哦,愿与令尹大人一辩。”
张仪目光坚定,语气平和:“外臣虽不可尽信,然楚国需借外力以自强。
令尹大人,合纵非信一人,而是信大势。
三晋若能与楚同心,共抗强敌,楚国霸业可期。
连外臣都不信,何信于国?
岂非固步自封?”
昭阳眉头微皱,目光复杂地审视着张仪,“怕是又来个吴起,乱我楚国根基!”
"吴起变法时,昭氏先祖的血染红了纪南城门。
"张仪继续说道:“但楚国却因此明法审令,一改吏治腐败、政令不通、屡败三晋之国的局面,收复失地、开疆拓土,成为兵震天下、威服诸侯的当世强国!
其所乱者,不过是世家钟鸣鼎食,而非楚国社稷。”
他的低语如毒蛇游入昭阳耳中。
老令尹指节爆响的声音,竟与当年商鞅车裂时的牛筋断裂声惊人相似。
“先生合纵大论,初听如雷贯耳,细品臭不可闻!”
司徒景鲤的冷汗在狐裘里洇开,眼见昭阳遇挫,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了,“示以诚意,结盟三晋,不过是以肉饲虎,三晋之国贪得无厌不说,遇上战事,又借口推辞,楚国反成众矢之的,我国财货虽盛,但亦难填无底之壑!”
“司徒大人此言差矣,合纵非单方面供奉,而是互惠互利。
楚若示以诚意,三晋必感其德,共抗强敌,方能稳固根基。
反之,孤立无援,楚国危矣。
昔日齐桓公尊王攘夷,终成霸业,正是此理。”
张仪字字铿锵,目光如炬,首视景鲤,不容辩驳。
景鲤面色微变,却仍强辩:“齐桓公之时,诸侯尚尊周室,今非昔比。”
“方才大人说财货虽盛,不见得吧?
仪闻楚地千里,粟米流脂而仓廪积霉。
敢问司徒,去岁云梦泽东三百里,可有饥民啖观音土而毙?
这是因为在诸公看来,小小饥民只是楚国发展中的些许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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