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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四月又到了,整个国家都跨入雨季,空气变得又湿又重。
A国并不多雨,每年的雨季也很短,不会长过一个月。
然而这短促的一个月却是让国人最为厌恶的月份。
因为闷,像是一个无形锅盖将所有城市所有人都罩进一个铁锅里焖烧。
雨水来临之前,空气没来由地变得浑浊沉闷,而一番畅快地浇灌之后,沉闷与燥热却愈发严重,像是发了高烧的孩子,用冷水给他擦身,他身却更烫,似要烧毁。
难以摆脱的闷又牵连出无法洗去的粘腻感,像科幻片里的液态外星人裹贴在身上,绞尽脑汁都无法剥离。
周晋棠坐在老式福特车里,这辆破旧货车比他年长许多,发动起来吱嘎吱嘎响,开门关门的时候,不算灵活的门板总会发出怪响,听上去就像毫无防备,被人重重踩了一脚的狗发出的尖锐悲鸣。
前座座垫的缝合线也已经断裂开,露出黄白色的填充物,大约是棉花和塑料的混合品。
后座倒是干净又整洁,只可惜那股味道总挥之不去。
卖车的经济说,这是皮具的味道。
周晋棠说,这是死人的味道。
经济是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在微风徐徐的三月天里额头上不时冒出虚汗,他手里总捏着一块方格手绢,那块手绢也总是湿的。
周晋棠时常看到他用他那双胖乎乎的手去搅那条手绢,蓝色的格纹上绽着奇怪的绿。
车子后座确实死过人。
经济说,是一个单身母亲在送女儿上学途中,女儿猝死。
这种鬼话,周晋棠同段明辉都不信。
不过两人最终还是买下了这辆老式福特货车,经济还大方地附送他们三块车牌。
周晋棠觉得胸闷,有些喘不过气,天边阴郁,像是要落雨。
他摸摸鼻尖,对着正专心致志开车的段明辉说:“呼吸都不自由。”
段明辉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似乎是没有心思搭理他。
周晋棠撑着脑袋看他英俊侧脸,段明辉比他要小三岁,与他妹妹是同学。
他的五官深刻,像雕塑,比起坐在随时会抛锚的货车里往不知名的地方逃,更适合被妥善安置在博物馆,供人观赏。
“说说你父亲吧。”
周晋棠摇下些车窗,手肘撑在窗边,向后靠着斜斜看车外。
段明辉从纸巾盒里抽出张纸,他用纸巾擦着额头,嘴抿成一条线,下巴也紧张地绷着。
当他们将“K镇欢迎您下次再来”
的标牌甩到身后时,段明辉才终于开腔。
“我妈说,他是别国的军官,他在自己国家有自己的家庭,”
段明辉把纸巾揉成团扔到一边,又说道:“我妈是个有妄想症的妓女。”
周晋棠听了呵呵笑,他问段明辉,“你妈还活着吗?”
段明辉的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过他们的前方,他勾起一边嘴角,语气倒是颇为认真地反问道:“怎么,你想光顾?”
周晋棠撇撇嘴,眼神掠过他们的前方。
那是向前无尽延伸的公路,再往前,便是灰蒙蒙的天,云朵压得很低,路上再无第二辆车。
他把手指放到嘴边,咬着食指的指甲,问段明辉:“我们是在往南边去吧?”
段明辉微微点了点头,他问周晋棠拿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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