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出于老师父之手……”
老人和蔼地笑着:“小娃儿眼光倒是不错,老朽当年得蒙圣恩,于宫中当差,专司华灯,元宵时节的花灯宴、全数的灯饰皆是老朽躬亲为之,圣上殿前亲封‘巧手天下’。”
她脸上神色不变,实则暗地着急、心知自己这回遇上的可不是一般的高手。
“老师父技艺精湛,小女佩服得紧。”
老人枯瘦而又满布皱纹的手缓缓、缓缓地伸至宛姜脸颊,她下意识地别过头去。
老人倒也不生气,就像是慈祥的长辈一般地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孙女:
“……不论质地多好的纸也总有糊化的时候。
有一次被我发现与医官私通的宫女身上有一树寒梅刺青,那孩子的肌肤真是极品,衬上那么绝妙刺青无疑是制作宫灯的好材质。”
宛姜白打了一个寒颤。
老人续道:“自此以后我离开宫里,几经打探得知坊间有一贩卖幼女的组织,每擒获一女必于其背上刺青,其中又以寒梅刺青组列的少女肤质最好……”
宛姜白睨着那双枯瘦的手一点一点的解下上官羽的衣带,她强忍住头皮发麻,大喊道:
“老人家先把我剥了吧!”
老人转首,脸上的神色似乎是对后辈任性的无可奈可,却是极尽宠溺。
“……我之前忍住,只将那孩子身边的婢女剥皮,就是为了让她引出你们……”
宛姜白兀自冷笑:“什么我们,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老人笑意更深:“……暗门后头不是还有一人吗?”
这句话还没说完,老人身法仿若鬼魅,手上的刀往宛姜咽喉直劈而去;她眼见刀口迎面,寒意贴附肌肤,正是避无可避之时,身下的木椅竟仿若生出人脚,硬生生地往后挪移——
身后的暗门闪出一袭月白长裙的少女,来人正是丘桐墨。
只见她双腕缠布帛,布帛尽处牵引虎头双钩,钩弧锁住椅脚,她全身内劲倾注钩尾,眼看着木椅离她只有五步之遥。
倏地刀影一闪,竟是自上而下往少女颅盖俯冲而来——这样的攻势,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轻功,根本容不下她有半分闪避的空隙。
宛姜白听风辩形,扭头一看不由大惊,脱口大喊:
“六梅!”
丘桐墨反转身形背朝天,全身趴伏在地;老人最爱那少女背后的刺青,当下猛地收刀,唯恐伤其背肌,翻转利刃,以刀背直拍少女背部大穴——丘桐墨早知其意,背转双手,十指成爪,爪住手中刀背,一个借力便迅速翻身站起,老人手劲又急又猛,丘桐墨刚站稳脚跟,双手已握不住刀背,她心一沉,自知胜算不大,然而、始料不及的是——
老人蓦地止住所以动作,那只血淋淋的、可见骨肉的手,那双曾经雪白如玉的手此时正紧紧地攫住老人的脚踝。
那女子身上的表皮已然褪至胸口,她沾满鲜血的身体在地上一点一点地蠕动,她每蠕动一下,身上的表皮便褪下一分,女子痛苦地喘息着,压抑着呻吟,抬起那张浴血可见骨肉的脸庞,瞠着那双幽怨美丽的大眼,死死地凝视着老人:
“还给我,把皮……还给我……”
丘桐墨掌心运劲,十年修为凝于一瞬,身子骤然跃起——
她知道,自己会牢牢地记住地上匍匐的女子脸上那抹因复仇而快意的笑。
(八)
宛姜白总算是将剥皮案的元凶揖拿归案,尽管那老伯已死,一颗脑袋也早成一滩浆糊。
她顺手还捎带了两盏宫灯,那灯笼往桌上一搁——女子皆喜爱那精致之物,少顷那俩宫灯便不知被传阅至哪个角落。
及至她将案情写成状纸交予上司,又请人将尸首入殓,忙完了一连串的琐事再返回厅堂。
她向女官A问道:“我带回来的两盏宫灯呢?”
女官A回答:“啊,我刚才看见B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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