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江南有女户联名请废殉节旧例，此事传遍京城。

皇帝对此事犹豫不决，连坊间言论都分成两极。

我在外采买，见远处新立的牌坊下，十多个少女正用朱砂描着上面的碑文。

最末的小娘子却偷偷在旁画了只歪扭的雀。

当我给赵之夏说这件事时，他却不似平常般笑，看起来心事重重。

“夫人。”

赵之夏这两个字喊得郑重无比，让人不得不静下来听他说话。

“若我出了三长两短，一定顾好自己。”

我一笑：“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本以为这不过是他忧心自己外出运货时横遭不测，给我上上眼药。

却不想一个月后赵之夏真被送进了天牢。

安的罪名是“私吞官钱”

“通敌漠北”

，桩桩件件都是诛九族的重罪。

他的九族，却只有我。

管家将赵之夏腰间的玉佩捧到我的面前。

“夫人，您可还记得此物？”

我说：“这是他的贴身玉佩。”

管家却摇头。

我盯着玉佩，裂口处缠着的金丝让我不自觉地缩了瞳孔。

那年进士放榜，我寻着热闹去看，在桥头遇到一个青衫书生。

他抬头时眼角有淤青，神情落魄。

我想他是落榜的读书人。

于是将父亲给的暖玉塞进他掌心。

“这个值二十两，够你撑到来年春闱。”

“公子，考不上也没什么要紧的。

士农工商，都是可出人才的。”

不过萍水相逢。

我早淡忘那个书生的脸，可却在这个瞬间和赵之夏交叠起来。

原来是你。

我苦笑。

管家说：大人听了夫人的劝诫，才去做商户，才能有今日。

这不是靠我，是靠赵之夏他自己。

他均各处不平，管天下流通，得圣人赏识。

我心乱如麻，窗外电闪雷鸣，雨点如珠。

赵之夏，你是算准了今日我不会弃你而去？

你说我不必为你守节，可是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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