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一切弄妥,嘱咐小喇叭看着,她又站在大油锅前边和经过的街坊客人打招呼,边现炸油条。
这家不大的店面有个颇为雅致的名字,食神居。
早晨的白粥油条豆腐脑、包子馄饨汤面条,中午的热炒凉拌家常菜,晚上的花生螺蛳盐水毛豆和饭菜,三餐皆不落下。
忙的小喇叭脚不沾地抱怨不断,直嚷着叫老板给添人手。
三十岁的俏丽老板总是泼辣地一翻好看的丹凤眼,柳眉倒竖,厉声拿沾满面粉的手指点矮胖白净姑娘的鼻尖,训斥道,好,老娘再招个人进来,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攒到嫁妆。
店里的客人哄堂大笑,小喇叭脸像抹了辣椒粉,火辣辣的烧起来,一扭头,就要往楼上躲。
老板在身后骂,死妮子,几句玩笑都开不得,全成供起来的菩萨了。
赶紧给我下来帮忙,累死老娘,照样没人给你发嫁妆钱。
年轻的姑娘臊的恨不得钻地洞,胡乱应着“我该去给天天梳头了送她上幼儿园去”
,急急朝上面走。
“你给我回来。
天天放暑假都一个礼拜了,上个鬼幼儿园。
让她睡吧,省的上蹿下跳的给我惹麻烦。
——邹师傅,您来了,还是碗小馄饨对不对?给您多搁点紫菜汤。
扬扬,阿姨给你拿个最大的肉包子。”
踩着三轮车来送菜的老菜农笑着道谢,把早晨刚摘下的新鲜蔬菜和新拉网的鱼虾送进了厨房,然后领小孙子到角落里坐下。
麻利的女老板迅速清点了下东西,噼里啪啦算好账目,趁把爷孙俩的吃食端上去时把钱递给了面色黎黑的老人:“您老数数,价钱对不对?”
老人看也不看递到手里的钞票数目,直接塞进青布褂子口袋,笑道,吴老板你看着给就好,我还信不过您?
“爷爷,我还要再来个大肉包。”
七岁的小男孩邹扬因为常年在田地里滚打,皮肤黑黝黝的像泥鳅,唯独一双眼睛清亮明澈好似星子,漂亮的不可思议。
此刻他笑眯眯地比划出一个大肉包的模样,满心期待地盯着慈祥的老人。
老人最疼没爹没娘的孙子,笑着说了句也不嫌撑得慌,就让老板给来一笼小笼包。
邹扬立刻嚷嚷,不要不要,一个肉包就好。
他知道一笼小笼包等于爷爷捕两条大鱼呢,爷爷捕鱼很辛苦。
吴老板让小喇叭送了肉包跟小笼包上桌,告诉他们,小笼包是老板请客,因为他家卖给店里的总有很多双黄蛋。
路上的行人远远的就大声呼喊:“吴老板,给来碗豆腐脑,多加点虾皮。”
她一拍脑袋,坏了,你不说我都忘了豆腐脑。
立刻张罗起笑脸,想法子补救,劝说老顾客喝碗粥。
这白粥也是食神居的一绝,米要熬到开花,粘稠度恰当,新米熬成淡淡的绿色,一锅粥出来得花费上二三小时的工夫。
白粥赚不了多少钱,还很费心神,可她却始终坚持着每天都熬上一锅。
小喇叭问她的时候,她总是一本正经地强调,早上是吃不得油腻的,有的人就是爱素净。
她没说有的人是哪些人,小喇叭也没见过人光点一碗白粥。
在这座悠然的小城老百姓眼里,粥是配着油条麻团吃的,要不就来个高邮的红心咸鸭蛋,一戳破,红油四溢的那种;光喝粥,寡淡寒碜的紧。
小喇叭收拾完一桌子,端着碗碗碟碟送进厨房,出来时艰难地捧着个大木桶,语带埋怨,看吧看吧,我们两个人怎么忙的过来,豆腐脑!
女老板没工夫跟她啰嗦,瞪了她一眼,赶紧舀了碗豆腐脑浇上各色佐料,递到客人手中,笑道,叫你久等了。
客人亦是常客,见惯了这种场面,不以为意地笑笑,留下钱就端着碗自己找空位去吃。
吕品天睡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起床,她坐在床头对着窗外的大柳树发了一会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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