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极深,白天时喧闹的海,此刻止了风浪,安静地蛰伏于这寂寂的暗夜之中,像睡着了一样。 海湾处的村庄也睡去了,灯火俱皆熄灭,除了临海的那幢带院落的房子。 房子东侧的那间房间,尚亮着盏孤灯。 偏冷调的中性光,直直打在屋中央的木质画架,照亮画架所在的方寸之地。 陆蔓将绷好画布的油画框,搁在画架上,调整高度,固定稳牢,开始作画。 后天,不,应该说明天,陆蔓将驾车远行。 她想蓄些精力,所以十二点钟便早早躺下了。这个时间对别人来说可能算晚,但对她算早的,很早。 可是,在床上辗转良久,无法入眠不说,心头还积聚起莫名的躁烦,索性起身,踱进了画室。 画笔蘸满颜料,手一挥,带着几分洒脱和肆意,涂在画布上。 她并没思索要画什么,只是随心、随性地画。 伴着画笔的流动,心头那点躁烦,逐渐消散。 对她来说,画画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她全然沉浸于绘画中,那样专注,甚而连时间的流逝,都无知无觉。 直到窗外响起呼唤:“蔓,陆蔓!” 陆蔓如大梦一场被惊醒般,倏然停住笔,侧转眼眸,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淡金色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掉落,在地板上切出一道细长的光痕。 那光痕从窗下起始,终点落在陆蔓纤白的足踝。 画快完成,陆蔓一时间不愿停下。 眼睛回到画布,笔也落回。 窗外的人没得到回应,提高声量,又连喊几声:“蔓。蔓啊!不在家吗?” 陆蔓觉得,如果她再不应,恐怕,整个村子的人,都会被那人给喊过来。 她放下画笔,站起,抬步。 光痕在她脚上晃动了下,被抖落在地。 陆蔓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没了遮挡,明媚的阳光潮水一样向她涌来。 抬手遮眼,稍适应后,看到了阳光一样明媚笑着的顾逸航。 顾逸航斜倚他那炫红色的雷克萨斯车,一只手潇洒插袋,另一只手抬起,拢着被风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