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已经连绵五六日,帝都被浇得湿透。 午睡醒来后,纾妍坐在榻上临窗听雨。 像是雪堆出来的人儿拥着大红鸳鸯锦被,懒懒地倚靠在鹅羽软垫上,满头乌泱泱的青丝散在肩上,因侧坐着,屋子里又暗沉,瞧不大真切模样,只瞧着洁白的眼角下嵌着一颗淡红色的泪痣,如同坠了一滴胭脂泪,在灯光下娇艳欲滴。 这会儿天上飞雨濛濛,许是风刮得急些,澜院内一片残花委地,一片狼藉。 纾妍不由地心生怜惜,早知午睡前该叫人在花圃上头用油布遮一遮。 这时,陪嫁侍女淡烟走过来,柔声道:“外头凉,不如关了这窗子。” “无妨,心里闷得很,”纾妍头也未回,“他可回来了?” 声音缱绻温柔而慵懒,听得人耳朵酥麻。 淡烟摇摇头,迟疑,“兴许姑爷忙也是有的,我听书房服侍的小子们说,这两日公子连正院请安都省了,小姐千万莫要难过。” 纾妍倒也谈不上难过。 她那位位高权重的首辅夫君忙得很,甚少来后院。 好在这种日子终于到头,因为今日是他们和离的日子。 就在半月前,她那一向瞧不起她出身的县主婆婆将她叫了去,说她自嫁进来后至今无所出,要为她夫君纳妾。 纾妍当时只觉遭雷劈。 她成婚确实快三年不嫁,可前大半年里,夫君南巡,她則在家中为婆婆侍疾,好不容易夫君回来,成日忙于公务,常常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人影,就连房事都要她厚着脸皮约日子。 如今怀不上全成了她的错处。 她原本以为夫妻进三载至少有一分情意在,却不曾想他那夫君早已同意。 后来纾妍才得知,他纳的正是他心尖上那位白月光。 更令人气恼的是,前几日她出门上香回来,好巧不巧,人撞见他二人在府里西南边一水榭里幽会。 竟这般迫不及待! 自成婚来,压抑本性,处处活得谨小慎微的纾妍再也忍无可忍。 这门亲事,不高攀也罢! 帝都的郎君,心硬得很。 捂了近三年,也没能捂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