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浓稠得仿佛化不开的猩红,蛮横地泼洒在西边的天际,将鳞次栉比的宫殿檐角都浸染上一层不祥的诡谲光晕。 靖安侯府,书房内。 萧易初猛地从檀木椅上弹坐而起,胸膛剧烈地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深色的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从中劈开的剧痛,那是毒药发作时深入骨髓的记忆,即便此刻只是幻痛,也足以让他脸色煞白,浑身不受控制地轻颤。 “呼……呼……”他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平复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死在永安宫那冰冷的地砖上,死在他倾尽所有辅佐的女人——天曜王朝第一位女帝,苍遥月,亲手递来的那杯“御赐”毒酒之下。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那盛着毒酒的白玉杯是何等温润剔透,苍遥月纤细白皙的手指是何等优雅地端着它,她那双曾令他沉醉的凤眸又是何等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易初,你的牺牲,朕会永远铭记。” 她的声音轻柔如羽,却字字如刀,剐着他的心,“为了天曜王朝的万世基业,这是你最好的归宿。” 最好的归宿? 是啊,他为她披荆斩棘,荡平所有反对她的声音;为她运筹帷幄,奠定她登临九五的基石;为她背负所有骂名,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佞臣”;甚至不惜与视他如己出的恩师反目,与曾并肩作战的挚友割袍断义……他以为自己是她最锋利的剑,最坚实的盾,却原来,只是一枚用过即弃的棋子。 当他再无利用价值,甚至可能成为她皇权路上的“隐患”时,一杯毒酒,便是他全部功绩的终点。 何其可笑! 何其悲凉! 那深入骨髓的背叛与绝望,此刻依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灼痛。 “不对……”萧易初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些如同梦魇般的回忆。 他茫然地环顾西周,目光所及,却让他整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