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裹着梅香漫进竹窗,沈时染正蹲在青石板地上,指尖拈着半片晒干的素心兰花瓣。 "姑娘,夜宴要开席了。 "陈嬷嬷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带着三分催促。 她扶着门框往屋里瞧,只见十二岁的小丫鬟阿桃正踮脚往博古架上摆鎏金香炉,而自家姑娘跪在地上,膝头沾着碎木屑,发间那支翡翠簪子歪在耳后——这副模样,倒真不像要去相府正厅争彩头的。 沈时染将素心兰轻轻放进铜碾钵,碾杵落下时发出细碎的响。 她垂着的睫毛颤了颤,倒映在石钵里的眼睛泛着水光:"嬷嬷,这方子我试了七遍。 前六次不是甜得发腻,就是苦得呛人......""姑娘的手是金贵的。 "陈嬷嬷走过来,弯腰替她理了理鬓角,"当年夫人教您调香时说过,好香要像人心——甜得有骨,苦得有底。 您且看今日,主母虽养着您,可嫡小姐的头面比您多三匣,二公子的聘雁都选了三回。 这夜宴,是老爷给您的最后机会。 "她记得半月前,主母李氏在佛堂敲着木鱼说:"时染到底是庶女,过了及笄该寻个好去处。 "当时她正捧着新制的"晚山青"香露,闻言手一抖,青瓷瓶在青砖上裂成八瓣。 可她不甘心。 生母是爹未及冠时收的通房,难产血崩那日,主母的人堵在偏院门口,说"庶室产子不吉",连稳婆都不肯请。 她跪在泥里哭到哑,最后是个老仆偷偷去请了大夫——可大夫来的时候,生母的手己经凉了。 "阿桃,把螺子黛拿来。 "沈时染起身,素白裙裾扫过满地香材。 铜镜里映出她的脸,眉如远山,眼尾微挑,倒比嫡姐沈婉儿多了几分灵秀。 她蘸着螺子黛细细描眉,忽又想起今早沈婉儿来院里时的冷笑:"妹妹要在夜宴上出风头? 也不看看,太子殿下最厌脂粉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