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柳溪村最东头那间茅草屋的烟囱己经升起袅袅炊烟。 阮秋踮着脚往灶膛里添柴,湿漉漉的柴火"滋滋"作响,冒出的青烟熏得他眼睛发红。 他不得不屏住呼吸,用破蒲扇使劲扇着——若是往日,他定舍不得这样糟蹋柴火,可今日不同,阿娘咳了整宿,得熬一碗稠粥养养精神。 "秋哥儿......"里屋传来虚弱的呼唤,伴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阮秋连忙擦了擦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纸包展开,露出指甲盖大小的红糖块,这是前日他熬夜绣完帕子,王婶子赏的谢礼。 红糖在热粥里慢慢化开,甜香混着野菜的苦涩在屋里蔓延。 阮秋盯着粥面泛起的气泡,突然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 他浑身一僵,飞快地把米缸里仅剩的半斗糙米藏进炕洞——上回大伯来"借粮",首接把缸底刮得能照见人影。 "又藏什么呢? "阿娘扶着门框,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你大伯昨日来说......里正催缴春税......"木勺"当"地磕在锅沿上。 阮秋低头盯着自己开裂的指甲,去年秋收后,大伯就说爹留下的三亩水田该由长房管着,如今连这点口粮都不放过。 "我上山挖些野芋头。 "他把粥碗塞进阿娘手里,声音轻得像叹息,"您趁热喝,别......别省着。 "晨露打湿了草鞋,阮秋挎着竹篓往深山里走。 这个时节,村妇们都在近处挖野菜,只有他敢往老林子里钻——眉间那点朱砂痣被村里孩子说是"丧门星标记",反倒成了护身符,连野狗都绕着他走。 溪水下游的石滩上,一片刺目的暗红突然扎进视线。 阮秋僵在原地。 石缝间趴着个黑衣男子,半边身子浸在水里,苍白的指节死死扣着把古怪的短刀。 血丝顺着溪水蜿蜒,像条猩红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