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第三年,槐叶焦得像被火烤过。 苏绾蹲在茶铺柜台后,指甲掐进掌心——最后半筐槐米,够泡三碗茶。 她数着铜盆里的铜钱,三枚,够买半升米。 隔壁刘婶今早来借粮,说小孙子哭了半夜,喉咙干得像砂纸。 苏绾没给,她自己的米缸底儿都见了。 母亲的木箱在里屋,上着铜锁。 苏绾摸出怀里的钥匙,那是母亲断气前塞给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她去野地里挖最后一把野菜,被饿疯的人推下了沟。 木箱打开,霉味混着檀香。 最上面是块蓝布,裹着本账册,封皮褪色,只看得见“黄泉”两个字。 苏绾翻开,第一页写着“李二牛,丁未年西月,饿毙于西巷”,第二页“王小花,丁未年五月,溺亡于枯井”,墨迹深浅不一,像有人边哭边写。 “姐姐。” 声音从脚边冒出来。 苏绾手一抖,账册砸在膝盖上。 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正揪她衣角,灰扑扑的布衫沾着泥,左脸有道青痕,像被指甲抓的。 “姐姐,阿桃饿。” 小丫头仰起脸,眼睛亮得瘆人——活人眼睛没这么亮,苏绾想起昨夜撞见过的东西,浑身发冷。 她伸手想摸小丫头的头,手首接穿了过去。 冷风灌进袖管,苏绾猛地缩回手,撞翻了茶盏。 “叮——”账册自动翻页,墨迹突然变得鲜红。 “阿桃,七岁,丁未年六月,饿毙于东巷井中。 执念:食母制桂花糕三枚。” 最后一行字闪着微光:“完成执念,可渡入轮回。” 苏绾喉结动了动。 她记得东巷那口井,上个月有人喊“井里有尸体”,后来被官府用石板封了。 阿桃的娘? 苏绾见过,总挎着竹篮卖桂花糕,大旱前还送过她两块,甜得她舌头都发颤。 “姐姐给阿桃买桂花糕好不好?” 小丫头晃她衣角,指甲缝里的泥蹭在苏绾青布裙上,“阿桃的娘说,吃了桂花糕,就能去见她了。” 苏绾摸了摸裙角的泥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