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漏壶里的水滴声一下下敲在朱标心上,他猛地从雕花檀木床上坐起,喉咙里溢出压抑的闷哼。 寝殿内沉香袅袅,金线绣着五爪蟠龙的寝衣紧贴脊背,冷汗浸透的绸缎凉意刺骨。 铜镜里映出的面容让他瞳孔骤缩——镜中人眉目清朗,下颌线条柔和,分明是二十岁的模样,可本该爬上眼角的细纹,鬓角初显的霜白,此刻都消失不见。 "这是......东宫? "朱标颤抖的手指抚过床幔上凸起的龙纹,触感细腻的金线在指尖蜿蜒,恍若前世父亲朱批时的朱砂笔迹。 记忆如决堤洪水涌来:病榻前摇曳的烛火,蓝玉被拖出大殿时溅在青砖上的血珠,还有朱棣举兵南下时漫天的烽烟。 他记得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耳畔还回荡着皇太孙哭喊"皇爷爷"的声音。 案头摊开的《大诰》草稿墨迹未干,朱元璋苍劲的字迹力透纸背:"民有不务耕种,专事末作者,是为游民,则逮捕之。 "朱标盯着"末作"二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窗外蝉鸣刺耳,日头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斑驳光影,恍惚间他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首到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东宫特有的青铜门环撞击声惊醒了他。 "殿下! 御史台急报,长安县流民聚众闹事! "贴身宦官王承恩推开门,蟒纹披风还在滴水,显然是冒雨疾行而来。 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此刻面色惨白,"听说有人举着开丝路,求生计的旗号,京兆尹的人己经......"朱标抓起玄色大氅的动作顿住。 舆图上西域边陲那道褪色的红线突然鲜活起来,前世他曾听玄奘法师的后人说起过贞观年间的盛况:驼队铃声昼夜不绝,长安西市胡姬起舞,粟特商人的银币能铺满整条朱雀大街。 可如今商路断绝,流民饿殍遍野,而父亲仍固执地将商税视作末流。 "备马,去工部。 "朱标系紧玉带,玉佩撞击声清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