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京城桃花正盛。 镇北王府的飞檐翘角间,千树琼瑶堆雪,东风卷着瓣瓣花雨掠过琉璃瓦,将醉仙居的雕花窗棂染成烟霞色。 这日正是左相府的桃花宴,京中贵胄云集,檐下悬着的百八十盏琉璃灯尚未点亮,花厅里己飘来沉水香与胭脂混合的甜腻气息。 沈昭昭坐在屏风前的青玉案几后,素白广袖拂过冰纹琴弦,指尖在”徵“音上轻轻一挑。 《清平乐》的尾音如流泉般漫开,厅中议论声骤然止息,唯有檐角铜铃随春风轻晃,应和着余韵袅袅。 她垂眸望着琴弦上折射的烛光,忽觉腕间蝴蝶胎记微微发烫——那是十二岁那年,为救太子顾承砚被箭矢擦过的旧痕,如今己淡成朱砂色的薄云。 "镇北王府的嫡女果然名不虚传。 "右首传来娇滴滴的赞叹,沈昭昭抬眼,正见定国将军之女云若雪斜倚在湘妃竹榻上,腕间翡翠镯子随动作轻响,"这《清平乐》弹得比教坊司的老师傅还通透,昭昭妹妹可真是玲珑心窍。 "她淡淡一笑,正要开口,忽闻花厅外传来马蹄声。 三匹雪缎般的骏马在廊下停住,最前方的青年掀帘下马,月白锦袍上绣着暗纹云蟒,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碎玉相撞声清越如琴。 沈昭昭指尖一颤,一根琴弦"铮"地绷断,刺痛感从指腹窜至心口——那玉佩半旧,刻着"承昭"二字,正是十二岁那夜,她从顾承砚腰间扯断的半块。 "太子殿下到——"通报声惊起檐下白鸽,顾承砚迈入花厅时,满室贵女皆低首敛袖,唯有沈昭昭望着他腰间玉佩,掌心渐渐沁出汗来。 他的目光扫过厅中,在她脸上稍作停留,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旋即被温雅笑意掩盖:"今日是赏花听琴的雅集,诸位不必多礼。 "云若雪率先起身,鬓间珍珠步摇随动作轻颤:"殿下可算来了,方才昭昭妹妹一曲《清平乐》惊绝西座,连雪团都听得入迷呢。 "她抬手唤来身旁鹦鹉,那鸟儿羽毛如雪,爪子上却缠着半片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