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三年的秋夜,扬州城东的盐商江宅飘着桂花香。 七岁的江鹤影趴在紫檀雕花窗边,看着穿黛青比甲的丫鬟们捧着鎏金食盒匆匆走过游廊。 那些食盒里盛着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肉和葵花大斩肉,香气混着父亲新买的伽南香,在暖阁里织成金丝银缕的网。 "小姐快把脚放下来。 "乳母张嬷嬷捧着缠枝莲纹铜盆进来,盆中漂着新摘的丹桂,"今儿是您生辰,夫人特意让绣房赶制的云锦鞋,当心蹭脏了。 "鹤影低头看着脚上缀满珍珠的软缎鞋,鞋头用金线绣着展翅的仙鹤。 父亲说扬州盐商家的女儿,就该有乘云踏月的体面。 她记得前日经过花厅时,听见父亲对账房先生笑谈:"两淮盐运使刚批下三百引盐,明春往京城送冰绡的船队又能添五艘。 "突然,檐角铜铃发出刺耳震颤。 十数盏灯笼同时熄灭,鹤影手里的桂花糕掉在青砖地上。 黑暗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有人嘶吼着"盐引"。 她看见母亲浅碧色的裙裾掠过月洞门,鬓边银簪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 "影儿进密室! "母亲的声音像绷紧的冰弦。 鹤影被推进黄花梨顶箱柜时,瞥见父亲惯用的龙泉剑正往下滴血。 那血珠坠在青玉镇纸上,开出妖异的石榴花。 柜门缝隙透进跳跃的火光。 鹤影透过雕花孔洞,看见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揪着母亲发髻,刀刃映出她颈间凝脂般的肌肤。 "江家私吞盐引的账册在哪? "那人獠牙上沾着血沫,鹤影认出是常来送冰绡的漕帮二当家。 母亲突然抓住那人手腕,鹤影送的生辰礼——嵌着南海珍珠的银镯子硌在刀刃上。 "你们要找的东西..."她声音忽然变得绵软,在男人俯身时猛地将发间银簪扎进他左眼。 惨叫声中,母亲扑到柜前塞给鹤影染血的簪子:"去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