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外,风沙漫卷,残阳如血,首首扑向沈砚那褪色的青衫。 他紧紧攥着缰绳,手骨节都泛了白,指腹上还留着昨夜在马车上磨出的血泡。 这己是从京城被贬至此的第七日,驿站的马夫个个都不给他换匹脚力好的牲口。 想当初在京城任职,他曾有幸查看过一些关于瓦剌势力分布与标识的机密文件,还参与过和瓦剌相关事务的讨论,故而对瓦剌的各类标记有所知晓。 随行的老仆沈福扯着嗓子喊道:“沈大人到!” 县府门楼下的皂隶只是斜睨了他们一眼,便接着蹲在门槛上啃起了萝卜。 那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半开,大同知县周明远扶着门框走了出来,他身上的官服都洗得发白了,见着沈砚便笑着问道:“翰林院的大才子,怎么屈尊到咱这穷地方来了?” 沈砚翻身下马,靴底碾过满地碎砖。 他忆起三年前中进士时,也是身着这般青衫,那时礼部侍郎还拍着他的肩膀说他“国士可期”,可如今却因在经筵上首言王振“擅权坏法”,被贬为大同府从七品的通判。 说是协管边务,实际上连库房钥匙都摸不着。 沈砚弯腰作揖道:“周大人日理万机,晚生自当多去体察民情。” 说着,袖中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他瞧见周明远腰间的玉带微微晃动,那可是上个月瓦剌商队“进贡”的和田玉,京里早有传言,说大同边贸半数的利润都进了宦官的口袋。 当晚,沈砚在城南酒肆“醉月楼”见到了那几个士子。 他们围坐在角落,酒坛旁堆着烧了一半的兵报残页。 为首的白衫书生见他进来,猛地站起身,却又踉跄着坐下,酒水洒在了青布衫上,结结巴巴地喊道:“沈……沈大人?” 沈砚拖过一条长凳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块芝麻糖推了过去,说道:“在下不过是个被贬的穷官罢了。 听闻几位常去关前卖字,可曾见到什么蹊跷之事?” 白衫书生咽了咽口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说道:“前日我给守关的王百户抄家书,见他后堂堆着铁锭,比官营的厚了三分。” 旁边的圆脸书生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