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牧马人轱辘陷进沙窝儿时,车载电台正滋啦滋啦唱《天山牧歌》。 "见鬼了! "她猛拍方向盘,眼看着细沙像流水似的往轮胎底下钻。 暮色像块浸了沙的灰布,远处的沙丘连成片,看不出哪儿是路哪儿是坑。 后备箱的铁锹还裹着塑料膜,她扯掉包装时,手柄硌得掌心生疼——早知道该听热娜的话,雇个本地向导。 远处沙丘后闪过道黑影,像只黄羊,又像个人影。 林晚抓起相机对焦,取景框里却只剩片空荡荡的沙地。 "要帮忙吗? "声音从车顶传来。 林晚猛地抬头,看见个戴迷彩帽的男人蹲在车顶,手里绕着根钢丝绳,裤腿卷到膝盖,露出道蜈蚣似的伤疤,从脚踝爬向膝盖。 "你什么时候...?"她吓得往后退,后腰撞上车门把手。 "从你打转第三圈方向盘开始。 "男人跳下车,靴底碾过沙砾,"河床沙松,得用低西挡冲。 "他开口带点北疆口音,尾音往上挑,像戈壁风刮过电线。 林晚注意到他腰间的工具包,磨破的皮面上绣着朵小花,花瓣边缘泛白,像是被风沙啃过。 "我叫林晚,来这边...写点东西。 "她摸出名片,男人扫了眼,塞进裤兜:"苏阳。 "苏阳从包里掏出个铁锚似的家伙,砸进沙里固定钢丝绳:"踩油门,听我指挥。 "他卷起袖子,小臂上的晒痕跟白皮肤分界分明,肌肉随着动作鼓起来。 林晚坐进驾驶座,反光镜里映出他弯腰的背影,迷彩帽檐下露出后颈的碎发,沾着几粒沙,像撒了把细盐。 引擎轰鸣,车轮卷起的沙浪拍在车门上。 苏阳在车外挥手,喊得嗓子都哑了:"稳住! 别打方向! "突然,车身猛地一抖,牧马人冲出沙窝,却朝着砾石堆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