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中天时,顾渊正蜷在竹席上打盹。 茅屋顶的破洞漏下一线月光,正好落在他沾着泥星子的粗布裤脚——那是白日里在灵田翻土时溅上的,母亲说过明早要给他换条干净的。 "咔嚓! "竹门断裂的脆响像根细针扎进耳骨。 顾渊猛地翻身坐起,额角撞在竹梁上也不觉得疼,只听见心跳声震得耳膜发颤。 外间灶房的陶瓮碎了,混着父亲闷哼的"小心",接着是母亲急促的"阿渊快躲"——话音戛然而止,像被人掐断的风箱。 他抄起床头劈柴的短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十六年里,他见过修士驾着剑光从苍梧山顶掠过,见过巡山队的铁靴碾碎佃户的菜畦,却从未想过这种血光会劈进自家屋檐。 月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纸,照出两道黑影在灶房晃动,其中一人提着带血的剑,剑穗是暗红的,像浸过桑葚汁。 "那老东西说矿脉图在娃身上? "沙哑的嗓音带着铁锈味,"搜! "顾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父亲今早还蹲在院门口补鸡笼,说等新苗抽穗就去镇上换两斤盐;母亲把他的旧衫叠得方方正正,说等他生辰要缝个新的。 此刻灶房里渗出的血正顺着泥地裂缝往他脚边爬,腥气裹着灶膛未灭的余烬味,呛得他眼眶发酸。 他猫腰钻进床底的竹柜——这是母亲藏冬粮的地方,缝隙里还沾着去年的稻壳。 柜门刚合上,就听见皮靴碾过碎瓷的声响。 "这穷得耗子都不拉屎的地儿能藏什么? "另一个声音更近了,靴尖踢在床沿上,"莫不是那老东西骗咱们? ""骗? "第一把剑"当"地插进土炕,"苍梧宗的矿脉图能在凡人手里? 定是那玉衡峰的清客漏了消息。 "金属刮过炕席的刺响让顾渊后颈发凉,他攥紧短斧的手沁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