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雪关的冬天总来得格外早。 才过霜降,庭前的青石板己覆上一层薄冰,檐角垂下的冰凌像一把把倒悬的匕首,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 程晞裹紧狐裘缩在门后,呵出的白气刚触到雕花木门便凝成霜花。 她伸出冻得发红的手指,在霜花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 “小姐,该喝药了。” 丫鬟春杏捧着药碗跨进门槛,一股苦腥气顿时冲散了她指尖的寒气。 程晞猛地缩回手,绣鞋悄悄往门缝外挪了半寸,“等我看完这场雪……夫人吩咐过,您再吹风,奴婢的月钱可要扣光了。” 春杏苦着脸拦在门前,药碗里褐色的汤汁晃得人心慌。 门缝外传来细碎的“咯吱”声,似有人踏雪而过。 程晞忽然抓住春杏的袖子,“你听! 是不是有狼钻进院子了?” 趁对方愣神的刹那,她泥鳅般从丫鬟腋下钻出去,赤着脚扑到廊下。 寒风卷着雪粒子劈头盖脸砸来,她却被钉在原地——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竟倚着个人。 玄色衣袍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若不是垂落的广袖被风掀起一角,程晞几乎要以为那是尊石像。 少年约莫十二三岁,侧脸被乱发遮去大半,露出的下颌线却如冰雕般凌厉。 他指尖捏着片枯叶,正对着雪地比划什么,腕间缠着的麻布隐隐渗出血迹。 一片雪花落在程晞鼻尖。 她鬼使神差地抓起廊下的小板凳,朝着那人脚边掷去。 “咚”的一声闷响,板凳在雪堆里砸出个浅坑。 少年缓缓转头,目光比檐角的冰凌更冷。 二程晞后来总想,若那日没有多看一眼,或许余生便不会生出那么多牵扯。 可七岁的小女儿哪懂什么因果,她只觉那双眼实在好看得紧。 瞳仁漆黑如墨,眼尾却微微上挑,像极了母亲妆匣里那支点翠凤钗的弧度。 只是眸中淬着的寒意,让她想起去年误闯院子的雪貂——那畜生被铁夹卡住腿时,也是这样森森地盯着人。 “你是哑巴吗?” 她壮着胆子往前蹭了半步,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