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人的眼睛毒坏了会怎样? “”会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永乐十二年·冬夜——比如现在,她左眼看见的是崔档头咽喉处盘旋的死气,右眼看见的却是妹妹睫毛上结的冰霜。 永乐十二年的雪夜,林知意尝到了两种血的味道。 一种是咸的——从自己咬烂的唇角渗出来,混着诏狱地牢的陈年霉味。 另一种是腥甜的——正顺着崔档头的绣春刀往下滴,那是半刻钟前从她肩头剜下来的肉。 "小娘子这双眼生得妙。 "崔档头用刀尖挑起她下巴,另一只手晃着青瓷瓶,"千机变入瞳,左眼见幽冥,右眼识人心——督主要验的就是这个。 "冰棱在刑房屋檐下生长,像倒悬的剑林。 林知意被铁链吊在梁下,脚尖将将要触到地面。 这个姿势让她想起十岁那年,父亲教她认《本草纲目》里的毒草时,也是这样将她举到药柜最高处。 "鸩羽淬酒,其毒现于瞳。 "她突然念出声。 瓷瓶倾斜的瞬间,左眼先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诡异的清凉。 像盛夏时节把脸埋进溪水,睁开眼却看见水底沉着无数骷髅。 "啊——! "这声惨叫不是她的。 林知意紫雾弥漫的左眼里,崔档头突然变成了半透明的人形,咽喉处有团朱砂色的光在疯狂扭动。 而右眼看到的现实世界正在褪色,唯有妹妹知欢腕间的蓝绸带愈发鲜艳——小姑娘正蜷缩在刑具架后面,用磨尖的指甲在墙上刻正字。 "三十七个。 "知欢的嘴唇冻得发青,"阿姐再撑三十七个数,我就能撬开锁……"第二滴毒液坠入眼眶时,林知意听见了血管爆裂的声音。 不是比喻——她的左眼真的在融化,靛蓝色的血顺着颧骨流到锁骨,在那里凝成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崔档头突然闷哼着倒退两步。 "永乐七年扬州盐商灭门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