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下打火机第十七次窜起的火苗终于舔上插在橘子皮的蜡烛.劣质蜡油顺着皱缩的果皮酒落,在裴思怡的病历复印件上烫出焦痕,这是她走后我过的第一个生日,监护仪的长鸣犹在耳畔.电梯的叮咚声刺破走廊死寂时,腕表指针正卡在23:59,轿厢镜面映出我乱翘的头发,地板上躺着个牛皮纸信封,收件人栏用蓝黑墨水工整写着洛子劲.指纹触到纸面的刹那,整层楼的火灾警报器突然嘶嚎,“检测到烟雾.请立即撤离!”机械女声与裴思怡的咳嗽声诡异地重叠.我攥紧信封冲向安全通道,绿色应急灯下,一双护士鞋的胶底正从转角消失--那双鞋后跟有她特有的十字划痕.冷汗顺着脊梁滑进尾椎.我是亲手将她埋进那片土地。 "活人禁地,生魂速归."沙哑的喝骂从头顶砸下,朱浩文攥着把铜钱剑堵在楼梯口,运动发带被汗浸得发黑:"你他妈不想话了?"他踹翻我手里的橘子,蜡烛滚进排水沟的污水里.爆出一簇幽蓝火苗。 烧焦的信封裂开道口子,半张血常规报告滑出来。 2023年7月15日,裴思怡的血小板数值栏赫然标着暗红的60。 住院部突然断电,黑暗中有冰凉的手贴上后颈,朱浩文的铜钱剑擦着我耳畔飞过钉在墙上嗡嗡震颤。 应急灯再亮时,墙皮簌簌剥落处显出个血字--死.我的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解锁瞬间,裴思怡的微信对话框自动弹出,她的最后一条语言正在转化为文字:“子勋.快救救我。” 顶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当我们冲出消防通道时,血泊里躺着个穿病号服的女孩。 她艰难地朝我抬起来,溃烂的眼窝里嵌着角膜捐献者的编码牌-正是裴思怡签字同意书上的编号,朱浩文突然拽着我后退。 女孩的指甲在水泥地上抓出火星,腹腔内传出思怡的声音:"子勋,为什么不救我?"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后背重重撞上铁架床栏杆。 手机在枕边疯狂震动,凌晨三点十七分的冷光刺得眼眶发酸。 又是那个梦。 梦里总卡在电梯门开的那一瞬。 牛皮信封安静地躺在轿厢地砖上,收件人栏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