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的雨丝裹着酒香漫过朱雀大街时,苏辙正立在宣德殿的蟠龙柱下。 烛火在蟠龙纹上跳跃,将他月白色锦袍染成流动的金红,袖中藏着的密折早己被冷汗浸透——御案上的墨迹未干,兄长那首醉后狂言的诗稿,此刻正泛着刺目的墨香。 “苏卿深夜求见,所为何事?” 神宗皇帝指尖叩击龙纹御案,声响惊得殿角铜鹤振翅欲飞。 苏辙望着那方明黄衣角,忽然想起幼时兄长教他读《汉书》,烛火里晃动的也是这样温柔的声音。 喉间发紧,他踉跄着上前,玉笏坠地的清响在寂静中炸开。 “陛下!” 他重重跪地,额头几乎要贴上冰凉的青砖,“阿兄他...酒后失言,实乃无心之过!”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细密的血珠渗出来,在青砖上洇开暗红的花。 神宗搁下诗稿,鎏金护甲划过案几发出刺耳声响:“子由可知,此诗暗讽新政,动摇朝纲?” “臣知!” 苏辙猛地抬头,额角己磕出血痕。 凌乱的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漆黑的眼瞳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突然向前膝行半步,玄色靴履几乎要触到御案边缘,“但臣愿以命相抵! 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只求...”话音戛然而止,温热的呼吸扫过御案边缘的龙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僭越的姿态。 殿外惊雷炸响,雨幕中隐约传来更夫梆子声。 苏辙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浑身发抖,单薄的脊背在锦袍下绷成脆弱的弧线。 脸颊发烫,不知是因烛火还是紧张,少年独有的青涩与执拗在眼底翻涌:“臣...臣愿意做任何事。” 神宗忽然起身,明黄龙袍扫过苏辙发顶。 冰凉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西目相对时,苏辙看见对方眼底跳动的幽光,像是深潭里蛰伏的蛟。 “任何事?” 低沉的嗓音裹着龙涎香落下来,“苏卿可知,朕要的从来不是你这条命。” 雨势骤然变大,敲打琉璃瓦的声响里,苏辙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御案上的诗稿被风掀起一角,墨迹未干的“讥时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