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鬼巷的风裹着腐臭灌进破庙,林缚缩在供桌下的草堆里,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怀里半袋发霉的麦麸硌着肋骨,霉味混着喉头的腥气,让他想起三天前赵五爷的亲兵踹翻他的讨饭碗时,那声“粮道封了,活物都别想带进城”的狞笑。 “物资即权力。” 他对着结霜的青砖默念,指节无意识地抠进草屑里。 十年暗桩司的训练让这句话刻进骨髓,可现在他连块能换半块烤薯的碎银都摸不出来。 破庙外传来流民啃树皮的咔嚓声,他突然翻身站起——草堆里的碎瓷片扎进掌心,血珠落在发霉的麦麸上,像滴融化的红蜡。 “阿六!” 他对着庙门喊,声音撞在剥落的泥墙上。 那个总缩着脖子的黑市小贩从门缝挤进来时,鼻尖还挂着清涕:“林爷,您真要去? 赵五爷的人在巷口架了火盆,查得比筛子还细……” “半块盐巴。” 林缚摸出怀里最后两块碎银,在掌心敲得叮当响,“够你婆娘给娃熬三天稀粥。” 阿六的喉结动了动,鼠灰色的眼珠瞬间亮得像偷油的耗子。 他搓着冻红的手凑近:“跟紧了,见着穿皮袄的绕着走,那是赵五爷的护粮队。” 黑市藏在染坊地下的酒窖里,霉味混着汗酸扑面而来。 林缚眯眼打量:墙角堆着锈迹斑斑的铁锅,木架上挂着缺了口的陶碗,几个光脚的流民正用铁钉换半块腌萝卜。 最里侧的摊位前挤着人,穿粗布衣的老油条举着麻袋喊:“精米! 三斗换块盐!” 林缚挤到近前,麻袋缝里漏出的米粒子在火把下泛着青灰。 他伸手捻起一粒——指尖触感不对,那根本不是米,是掺了沙的谷壳。 老油条的眼角跳了跳,吆喝声陡然拔高:“嫌贵? 您去赵五爷那买官粮啊,五两银子一升!” “我要了。” 林缚把碎银拍在案上。 哄笑炸响。 阿六扯他袖子的手在发抖:“林爷疯了? 这袋子能煮出半锅米汤算我输!” 老油条却笑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