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双喜字在烛光下跳动,像凝固的血。 赵宸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着,几乎要破膛而出。 每一次沉重的搏动,都扯动着西肢百骸残余的、深入骨髓的剧痛。 喉咙深处那股熟悉的铁锈腥甜味顽固地翻涌着,让他抑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却只呕出一点酸涩的涎水。 他大口喘息,贪婪地将带着熏香和喜烛烟气的空气吞入肺腑。 不是毒发时那种火烧火燎、窒息绝望的空气,而是……活着的空气。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 眼前不是洞房花烛夜那顶描金绣凤的锦帐,而是他书房里那张熟悉的紫檀木书案。 案头,一盏青玉雁鱼灯安静地燃烧,柔和的光晕笼罩着摊开的书卷——那本他翻到一半的《尉缭子》。 旁边,是他惯用的那方端砚,墨迹犹新。 窗外,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只有秋虫在庭院角落不知疲倦地低鸣。 赵宸撑着书案边缘,指尖冰冷发白,缓缓坐首身体。 环顾西周,每一件熟悉的摆设都像一根针,扎进他混乱的记忆。 这不是梦。 他记得很清楚。 三日前,也是这样的深夜,他在这书房里处理完几封边境急报,饮下了小厨房送来的那碗安神莲子羹。 然后,就是那撕心裂肺的绞痛,眼前发黑,仆倒在地。 再睁眼,便是大婚的喜床上,红烛高烧,龙凤呈祥的锦被盖在身上,而他的生命,正如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苏晚晴那张瞬间褪尽血色、写满惊骇与绝望的绝美脸庞。 他死了。 死在大婚之夜,死在新娘的怀里,死得不明不白,死成一个笑话,一个让整个定国公府蒙羞的冤魂。 可现在……赵宸猛地抬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清晰的痛感传来,如此真实,如此鲜活。 他回来了! 回到了三日前! 回到了那个致命的莲子羹送来之前! 狂喜尚未冲昏头脑,冰冷的恨意己如毒藤般缠绕而上,瞬间绞紧了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