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像一块吸饱了水的脏抹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妈的葬礼就在村东头老李家院子临时搭起的棚子里。 空气里混着烧纸钱的焦糊味儿、劣质香烛的呛鼻味儿,还有一股抹也抹不掉的悲伤。 我,李强,三十出头的人,穿着临时借来的、不太合身的黑西装,胸口别着朵惨白的小花,木然地站在冰棺旁边。 冰棺里躺着妈,盖着黄布,再也看不见她的脸了。 心口那块地方,像是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大块,空落落地疼。 耳边嗡嗡响,是道士念经的声音,是亲戚们压低的啜泣,还有我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 “强子,节哀啊…” “嫂子走得太突然了…” 几个沾着点亲的叔伯过来拍我的肩,说的话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我只会机械地点头,喉咙里堵得发不出声。 眼睛又干又涩,想哭,眼泪却像被这阴沉的天给吸干了。 葬礼快结束了,帮忙的乡亲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送妈最后一程上山。 就在这乱糟糟、人心最疲惫的时候,院门口突然安静了一下。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得跟我们这乡下人完全不一样——笔挺的深灰色大衣,皮鞋擦得锃亮,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一看就是城里来的,而且是有钱有身份的那种。 五十岁上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扫过灵堂时,里面像藏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沉沉的。 他谁也没看,直直地就朝我走过来。 棚子里帮忙的亲戚、哭丧的邻居,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好奇又带着点警惕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了,连道士摇铃铛的声音都停了。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 个子比我高一点,带来一股陌生的、带着点清冷气味的压迫感。 我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人谁啊? 妈的远房亲戚? 从来没听说过。 他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个挺厚实的牛皮纸信封,递到我眼皮底下。 信封口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