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五月不怎么可爱。 春末夏初,暴雨倾盆,阴天让所有人的面孔都蒙上灰纱。 雨下得太急,溢在地面上顺着沥青路面朝下流,此种天气除却环卫工人外,记者亦充当急先锋,皮鞋高跟纷纷泡在污水里,披一层塑料雨膜,扛着长枪短炮,在殡仪馆前冲锋陷阵。 今日本市著名富豪,广信国际集团董事长程宏裕举办丧礼,就算是下冰雹,各报记者也一定到齐。 时间将近,记者们不敢打伞,怕阻碍拍摄灯光,只得闷在雨衣里,彼此小声讲话。 一个女记拨一拨额前的发丝,抱怨:“我的鞋算是泡汤了。” 同伴笑话她:“早跟你说穿球鞋就好。” 女记脱口而出:“采访程世英,你叫我穿球鞋?” 本市富人云集,富豪少一些,传世家族一只手数得出来,几大家族的后代之中,属这位程公子最靓。 他七岁时在某慈善晚宴上初次露面,打着丝绒小领结站在父亲与祖父身边,黑色葡萄眼,白皮肤,蔷薇唇,如小仙童一般。 照片一经刊印,满市妇女都为之心碎,有不入流的财经报纸拟出标题,建议程氏进入婴儿用品行业,只要将这位程公子的小面庞印上铁罐,不愁奶粉没有销路。 因而到场女记无不是衣香鬓影,不过这般在大雨中驻足一刻钟,衣襟不免粘上潮气。 还没见到真人,光彩便去了大半,也不怪她们深觉沮丧。 同伴安慰他:“他老豆去世,或许正觉得寂寞,你提问放软些,或许能乘虚而入。” 女记却不领情:“公子哥能这么好泡?你少打我绩效的注意。” 遂正了正色,道:“这几天程氏集团股票大跌,我一定要问问清楚。” 本市女子个个都有一副铜筋铁骨,不谈风月谈钞票。 同伴见怪不怪,笑了笑道:“董事才54岁就突然去世,股价跌也正常。 你看前几年那某某家三房五妾争家产闹得鸡飞狗跳,股价也跌得很凶。” 女记的思维于是跟着走偏,叹一声:“现在看来这么几家,就程家还算消停,至少人家只娶了一个老婆。” 同伴道:“他们家不是也有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