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叼回我的脑袋时,我已经在雪里埋了半个时辰。 时值大寒,千里白雪弥望。 雪积得深,已经没到狐狸下腹,它跛着条后腿,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很不顺畅。 我的头和脖子分了家,发不出一点声音。 狐狸衔着尾辫,我的脑袋就只能栽进雪里,眼见着周遭由白转褐,褐色又变作朱红。 临到血融化了雪,淌出片空地,我才又在尸堆里瞧见了自己的身体。 狐狸骨瘦身长,累得够呛。 它将我头甩到脖子边,懒得再看,埋头给自己舔起爪子来。 我缺着脑袋呢,手臂使不上劲,也没个准头,拨了半天没拨正位置,只马马虎虎接上了,剩下几根筋怎么也对不齐。 “秦三响,” 我喉咙里堵着血沫,话说得含糊,“别舔了,过来帮忙。” 狐狸这才不情不愿地拱过来,犬齿一咬头一偏,我的脑袋就安好了,脖子上俩新窟窿连血都没怎么渗,就跟着致命伤一块儿彻底愈合。 不过几息间,除了满地血,谁也瞧不出这地儿刚刚死过一个我。 “这是第几回了?” 它蹲在旁边,朝我伸出前爪来,“忒冷的天,生息得多给点。” “好说,” 我坐直身子,笑眯眯地拍掉狐狸爪子,“这不毛之地,别再给我冻没一回。 先找个地方避避风雪,有我一口气在,就有你一口吃的。” 秦三响哼哼唧唧,不敢苟同。 但终究没再说些什么,它伸长尾巴一勾,将一张羊皮毡甩在我身上,催促说:“赶紧披上。” 这东西远不比毛氅暖和,是为车马遮风避雨所造,而非为人。 因此只能勉强用用。 我将毡子裹好了,踉跄环顾一圈尸体,一一探过鼻息后,方才拍拍手:“走吧。” 一人一狐便如蜉蝣曳海,隐入茫茫天地间。 沿途风卷如刀刃,秦三响在前,我攀着它的肩胛,整个人往狐毛里钻。 秦三响脸上的胡须被风吹得乱舞,气急败坏地朝我喊:“取暖是另外的价钱!” 我立刻拔高声音:“前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