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解她盘扣时的手抖,月光从瓦当的莲花纹漏进来,在他们身上印满暗香。
天光泛白时,宋柔摸到枕畔湿冷。
不是泪,是剪刀不知何时划破了鹅绒枕芯。
鸭绒沾在睫毛上,恍惚间又回到那个蝉鸣刺耳的午后——父亲把诊断书拍在缝纫机上,母亲的手在蝴蝶牌脚踏板上猛踩,线轴空转的嗡嗡声盖住了她的啜泣。
02.台风来前第三日,樟木箱开始渗血。
宋柔是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的。
箱底那方湘绣帕子洇出暗红,卍字不到头的针脚里凝着铁锈味。
她记得这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物件,当时还以为是朱砂浸染,如今看来倒像经年的经血——女人身体里流出的河,终究要倒灌回命门。
巷口传来收破烂的梆子声,宋柔抱着木箱往老裁缝铺去。
青石板沁着霉斑,三十七年来她数过这些石纹九千四百六十次,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每道裂痕的走向。
王记裁缝铺的铜铃早在她出嫁那年就哑了,如今挂着串风干的蚕茧,风一吹像吊着十二个月亮。
"阿柔啊。
"老裁缝从眼镜框上沿望过来,绣绷上绷着半幅百子图,"这箱角沾着白公馆的漆。
"他指甲抠了抠箱角金漆,碎屑簌簌落在算盘珠上。
宋柔这才发现箱底刻着极小的洋码数字:1937.8.13。
台风擦过海岸线那夜,宋柔在裁缝铺阁楼拆箱。
黄铜锁芯里掉出颗玉扣子,滚到织布机踏板下的鼠洞里。
当她掀开那方染血的帕子,整座木楼突然震颤起来——不是台风,是苏宇经营的永大电梯公司正在测试新型轿厢,地底传来的轰鸣震得绣花针在绸面上跳起傩戏。
泛黄的绸布日记本里夹着张地契。
民国二十六年,白公馆主人将半条街的铺面抵押给花旗银行,墨水晕染处爬满紫色霉斑。
宋柔的指尖抚过"白凤仪"的签名,突然被纸缘划破——那根本不是地契,是张用血书写的卖身契。
"见字如晤,吾女知悉..."母亲的字迹在闪电中浮现。
1943年的梅雨季节,十六岁的白凤仪被父亲押进当铺,苏州河的浊流卷着她撕碎的毕业证书。
绸庄少东家递来银元时,她咬破手指在当票背面写:今日典当之物,他日必亲手赎回。
阁楼西窗的玻璃突然炸裂。
不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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