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更汹涌的气息取代——是桐油、是陈墨、是潮湿的旧木、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慌。
耳边不再是修复室恒温空调的低鸣,而是无数混乱的、撕裂夜空的声响:尖锐的哭喊,沉闷的撞击,远处隐隐传来的、如同地狱恶兽咆哮般的喊杀与号角!
“轰隆——!”
一声巨响在近处炸开,震得脚下地面剧烈颤抖!
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迷蒙了视线。
沈墨下意识地抱头蹲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这不是故宫。
绝不是。
他惊骇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极其古旧、拥挤的作坊。
昏暗的油灯在墙壁上投下巨大而狰狞的影子,随着每一次震动疯狂摇摆。
墙壁斑驳,露出里面的土坯。
到处堆放着卷轴、木料、工具。
空气里弥漫着墨香、纸味,还有一种…死亡迫近的腐朽气息。
低头看自己,一身粗麻的短褐,沾满墨迹和浆糊,双手粗糙,布满细小的划痕和茧子。
“还愣着作甚!
快!
把《江山图》收起来!
收进夹层!
快啊!”
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带着绝望的哭腔。
沈墨猛地扭头。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色长衫,正拼命地、近乎癫狂地将一幅巨大的、铺陈在宽阔裱案上的绢本画作小心卷起。
那画……那青绿的山峦,那浩渺的江水……正是他修复室里那幅复制品的真身!
《千里江山图》!
画卷的边缘,赫然有一道刺目的、新撕裂的破口,像一道狰狞的伤口。
老者旁边,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手忙脚乱地配合着。
是个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穿着素雅的月白襦裙,发髻有些散乱,几缕乌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额角。
她动作飞快而精准,用特制的薄绢和浆糊飞快地修补着画作边缘一道不算太深的裂痕,手指翻飞,如同穿花的蝴蝶,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专注。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清秀柔和的侧脸轮廓,鼻梁挺秀,嘴唇紧紧抿着,透着一股子与周遭混乱格格不入的倔强。
她就是……柳望舒?
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
沈墨的脑袋嗡嗡作响,混乱的记忆碎片像被投入沸水的冰块,猛烈地冲撞、翻腾。
他叫沈墨,是临安城清湖闸边“集雅斋”
裱画坊的一个小学徒。
老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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