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总是想起来我卑微祈求的样子，她为了别人家孩子的一个电话就要走，她甚至不肯吃完一顿饭。

我抱着她求她别走，她推开我，转身上了计程车，我追了很久，她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理应恨她的。

我一意孤行嫁给了许凌川，没有邀请她参加我的婚礼。

后来收到表弟帮她寄给我的玉镯。

“那天你结婚，其实她去了，躲在门口偷偷看了几眼，回来之后一直掉眼泪，劝都劝不住。”

原来那个狠心的无情的女人也会为我掉眼泪吗？

我那时候也控制不住突如其来的眼泪，我只是想，好吧妈妈，你给我一点爱，不是很多的爱，我都原谅你。

但现实里见了又忍不住唇枪舌剑，控制不住非要说刺人的话。

我就是这样，我恨她，但也要她的爱。

7

她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半晌，才又夹菜给我。

“是，跟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住的，你们年轻人还是自己住自在。”

洗碗的时候，我看见她偷偷抹眼泪，心里很不好受。

很扭曲，我不希望是这样的，但看到她这样我又是痛快的。

我在这样的扭曲中感受到缺失的爱，大概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还爱着我。

至于多少，我不想计较。

我想作为一个小孩子抱着她哭，诉说委屈，可是她年岁大了，我不想她忧心忡忡。

第二天，我就想走了，我们缺失了对方的大部分人生，根本连最基本的母女关系都达不到。

我感到一种无法疏解的哀伤。

我住了几天酒店，顺利租了个房子，想静下来好好画画，心绪却始终纷乱。

过去种种，犹如浮光掠影在我面前浮现。

我总是失败。

我总是渴求爱和安全，我在黑暗里摸索，爱是很稀缺的东西，如果我想要，我就应该给予。

所以我狂热地追求许凌川，用尽心力照顾和爱护那个跟我相像的孩子，其实也不过是想被人看见，被人爱罢了。

我承认我总是失败，我浑身失去力气。

过了些日子，我终于整理好心情，去买了一束花。

出了电梯却看到一大一小的父子俩在我门口等着。

“黎溪，我把镯子修好了。”

他献宝似的递给我。

我接过来戴上，“谢谢。”

“阿姨，”

许佑辰拉我衣角，递给我一个盒子，“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这也是太阳打南边出来了，他第一次这么乖巧。

我没接，直奔主题，“你们来了也好，就今天把字签了吧。”

我进了门，把离婚协议书找出来。

“黎溪，我喜欢你。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都会改的。”

这是什么平地惊雷，这是发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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