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风浪呼啸，夜幕下海面漆黑如墨。

厉邢的嘶吼淹没在风里。

他疯了一样扑向码头边缘，被厉无染死死拽住。

“小叔！

你疯了？！

你不能下水——你忘了你怕水！

你从那次以后就不能碰水！”

“放开我！

！”

厉邢满身戾气，疯了一样挣脱束缚。

“她在水里！

！

我去救她！

！”

那声音像野兽濒死前的怒吼，压着风浪也震得人耳膜发疼。

旁边的程如曦眼里也闪过慌乱，哭着喊：

“厉邢哥哥！

你忘了我当年救你上岸时，你说一辈子都不能下水了......你不能去啊，应激的话，你会死的！”

可她话音刚落，厉邢猛然转头，一双眼红得骇人，死死盯着她。

那一刻，程如曦像被什么噎住，呼吸都断了一拍：

厉邢的眼神，太吓人了。

像在看一个凶手。

像在看她的命。

下一秒，救援队冲上来，一针镇静剂打入厉邢后颈，将他强行按倒。

厉邢终于抵不过镇定剂，彻底失去意识。

......

人人都说厉邢疯了。

厉邢这一疯，就疯了整整大半年。

脖子上，挂着一枚女士结婚戒指。

每天没亮，就守在码头边，打捞我的尸体。

警方都已经放弃，他没放弃。

一掷千金，雇佣最顶级的救援船、海底机器人，甚至连国外的潜水专家都请了来。

他撑着伞站在岸边，雨下得再大也不动一下。

可我的尸体，始终没找到。

程如曦看不下去，想劝他：

“厉邢哥哥，你别这样了......知予姐姐她那么倔，死了也不想......”

“你说谁死了？”

厉邢脸色丝毫不变，神情平静。

眼神却挂满血丝。

他声音宛若冰霜，声量不大，可那眼神看得程如曦一激灵。

“你再说一遍？”

现场再没人敢吭一声。

连劝都不敢劝。

厉无染带人来找小叔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光景：

残阳如血，厉邢默默立在光影分界线，半张脸隐在黑暗，双眼通红。

那眼神，看得厉无染顿时一阵后背发凉。

准备好的说辞都哽在喉咙口，一时半会竟不敢上前，

“......小叔，”

厉无染咽了一口口水，

“警察找到那几个逃跑的绑匪了。”

“哗啦”

一声。

程如曦一脚踩空，差点坠落海里，视线疯狂颤动，

“找、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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