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马蹄声撞碎县衙前的蝉鸣时,苏蘅正盯着刘大福被拖走的方向发怔。 那穿玄色锦袍的男人早没了踪影,只余茶棚里飘来半缕沉水香,混着廊下晒焦的艾草味,刺得人鼻尖发酸。 “州府急报!” 戴红缨帽的差役翻身下马时,腰间铜铃震得叮当响。 他跑得太急,皂靴尖踢在青石板上,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形,怀里的信笺被风掀起半角,“税银”二字像根细针扎进苏蘅眼睛,她昨日核对捐银账册时,恰好发现今春税银入库记录比往年薄了两页。 王大人接信的手在抖。 火漆印子是州府漕运司的麒麟纹,他指甲掐进封泥里才撕开,目光扫过信笺时,眉心瞬间拧成个疙瘩。 堂下众人静得能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响,直到“啪”的一声,信笺拍在公案上,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半滴。 “都围过来!”王大人扯着嗓子喊,声音发颤却带着股狠劲,“州府查账查到咱们县,去岁秋税银入库少了三千两。 漕运司说这窟窿要是填不上,全县典吏连坐,我这顶乌纱帽也得摘!“ 堂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苏蘅望着王大人青白的脸,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刘大福那三百两捐银窟窿刚填上,这三千两的税银亏空来得太巧。 她摸了摸袖中半片焦田契,突然想起昨夜街角那道冷冽的视线,像根线悄悄串起了两桩事。 “苏典吏。”王大人突然点她名字。 苏蘅心头一凛,立刻上前半步:“小吏在。” “你查刘大福那案子时,说看账册要像看眼睛。”王大人指节敲了敲公案上堆成山的账册,“现在这税银的账,就交给你。 三日内,我要知道这三千两是长了翅膀飞了,还是进了谁的腰包。“ 有同僚在底下嗤笑,说“小典吏能有多大本事”。 苏蘅垂眼盯着自己青布衫的袖口,那里还沾着刘大福案里的松油渍,却把话咬得极清:“大人放心,小吏定把每笔银子的来路去处都翻出来。” 她转身时,余光瞥见张文朝她使了个眼色。 那是前衙最老实的文书,总在卯时三刻给她带两个烫面馒头,此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