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林阳松开鼠标,后颈传来针刺般的酸痛。
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23:47,落地窗外陆家嘴的灯火依然璀璨如昼。
"小林,三稿方案客户还是不满意。
"总监将文件夹拍在会议桌上,亚克力板震得马克杯里的美式泛起涟漪,"他们要的不是艺术,是能刺激多巴胺的视觉毒品!
"林阳望着投影幕布上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设计稿。
原本水墨意境的山水楼台,此刻爬满了荧光色的炫光粒子,北宋青绿山水被赛博朋克的光污染吞噬。
他想起上周在苏州河畔写生时,那个举着糖画追蝴蝶的小女孩——此刻她的笑脸若被放进方案,恐怕也要加上机械义眼和霓虹腮红。
地铁末班车穿过黄浦江底时,手机日历跳出提醒:父亲忌日。
林阳忽然意识到,距离上次回徽州老家,己是七年。
老宅门环上的铜绿沾了手,推开院门的吱呀声惊飞梁上燕子。
天井里的罗汉松还在原地,只是枝干上多了几道裂痕,像父亲临终时手背凸起的血管。
林阳的手指抚过西厢房斑驳的雕花隔扇,童年时总觉得这些缠枝莲纹里藏着什么,此刻在斜阳里竟泛着奇异的金芒。
樟木箱在阁楼角落积了寸许灰尘,掀开箱盖时,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
照片上的青年穿着中山装,背景是林家祠堂,他手中捧着的青铜匣子与林阳梦中反复出现的器物惊人相似。
箱底的古籍用靛蓝布包裹,书页间滑落的玉蝉触手生温,蝉翼纹路在夕照中投出细密光斑,竟在天花板上拼出星图。
"七月流火,地脉将枯......"残缺的篆文在手机镜头里扭曲变形。
林阳的指尖突然刺痛,一滴血珠落在"林氏守脉人"五个字上。
窗外惊雷乍起,老宅供电突然中断,血渍浸润的字迹却在黑暗中泛起微光。
瓦当上的雨水连成珠帘,林阳抱着古籍缩在太师椅上。
手机电量耗尽前的最后刹那,他看见祖父遗像前的线香青烟凝成螺旋,指引向祠堂方向。
祠堂的木门在雷声中震颤,林阳举着应急手电的手指微微发颤。
祖父遗像下的紫檀供桌裂开细纹,青烟竟如活物般钻入裂缝。
手电光束扫过梁上"进士及第"的匾额时,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胡话:"匣子...不能开..."雨声里夹杂着瓦片碎裂的脆响。
林阳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爬上屋顶,手电光里惊现一只通体雪白的鼬。
那生灵的瞳孔泛着金芒,前爪正按着块刻有星纹的青砖。
当林阳试图靠近时,白鼬突然叼起砖块跃入雨幕,砖缝里露出个油纸包裹。
包裹里是半本《林氏族谱补遗》,纸页间夹着张1958年的《地质勘探队工作证》。
证件照片上的年轻人眉眼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姓名栏写着"林崇文"——正是祖父的名字。
工作证背面的铅笔草图标着村后鹰嘴崖,标注处画着个带锁链的青铜鼎符号。
"小阳?
"沙哑的呼唤惊得林阳险些摔落瓦片。
天井下站着个佝偻老人,蓑衣上的水渍在青砖上晕开墨迹般的阴影。
是村头的九叔公,他浑浊的左眼在闪电中泛起诡异的银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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