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安二十三年冬至,雪压金陵。 椒房殿的铜炉里碳火将尽,只余几点暗红火星在鎏金兽首炉盖下明灭。 沈蘅跪在金砖上,膝头的缠枝莲纹锦缎早被血浸透,绣线里的金丝硌得她腿骨生疼。 皇后玺印摔在三尺外,鎏金凤凰缺了尾羽,像极了她被剜去的半颗心。 “臣妾没有毒害皇嗣……”喉间腥甜,她望着龙案后那个披戴明黄的身影,他垂眸翻看奏折的侧脸被烛火镀上冷光,曾在桃花树下为她描红妆的手,此刻正握着朱砂笔,在她父族的折子上落下“谋逆”二字。 萧承煜掷来一卷文书,竹简砸在她膝前,溅起几点血珠。 她看见自己的名字被朱砂圈住,旁边批注着“燕国公府私铸铁器,人证俱在”。 殿角铜漏滴答,每一声都敲在她绷得发紧的神经上,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御花园,妹妹沈若璃扶着她看初开的白梅,袖中藏着的夹竹桃粉蹭在她裙角,那是能让人滑胎的剧毒。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在静安寺许下的心愿?” 她指尖抠进砖缝,掌心被碎玉硌出血痕——那是萧承煜亲赠的定情信物,血珀镯碎在昨夜争执中,每一片都映着他眼中的厌恶。 那年她十五岁,他在梅树下替她捡起被风吹落的帕子,说“阿蘅的眼睛比朝露还亮,该戴血珀才衬得起”。 他忽然冷笑,玄色绣金龙纹的衣摆扫过她发间时带起一阵沉水香:“朕早该知道,沈家养出的女儿,骨子里都是谋权的血。” 殿外传来嘈杂,她的陪嫁侍女绿枝被拖进来,鬓角簪着的赤金步摇正是她昨夜赏的。 绿枝浑身是血,却仍朝她笑:“姑娘,镯子碎了便碎了,咱们回家……”话未说完,刀光闪过,绿枝的头颅滚落在她膝前。 沈蘅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终于明白萧承煜为何要选在冬至这天清算——燕国公府的二十一道菜刚抬进殿,他便要让她看着满门血光咽下这碗毒酒。 案上的白梅冰盆里,几枝新开的梅被血染红,像极了沈若璃平日戴的朱砂痣。 “阿蘅,你这样的眼神,倒像朕负了心。” 萧承煜走下台阶,指尖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望着自己眉间那颗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