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铁链的锈迹渗进棉质校服裙里,晕开的血色像一簇逆向生长的彼岸花。 林初夏数到第三十七次晃荡时,铁锈碎屑簌簌落在白色短袜上,如同坠落凡尘的星屑。 三米外的长椅上,程默素描本的页脚正在秋风里翻卷,铅笔与纸面摩擦的沙沙声比梧桐落叶更枯涩。 这是程叔叔夫妇葬礼后的第七个傍晚。 "程默你看! "她突然把自己倒挂在秋千上,麻花辫扫过满地金黄的梧桐叶,"上周你说这个角度能看到彩虹..."喉咙突然被松香味的空气堵住——男孩正在涂黑的,是救护车顶旋转的红灯。 书包夹层的薄荷糖纸发出细碎悲鸣。 这周她试过在生物课解剖青蛙时模仿它抽搐的腿,在食堂用番茄酱画出笑脸煎蛋,甚至故意让值日生的粉笔灰落满睫毛。 可记忆里那个会用彩铅给云朵描金边的少年,此刻连削铅笔的姿势都像在凌迟橡皮。 暮色漫过操场西侧的单杠时,程默忽然起身。 林初夏看见他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却在触及围墙的瞬间碎成蛛网——围墙上用粉笔画着的彩虹城堡正在剥落,那是去年儿童节他们用三盒彩色粉笔完成的杰作。 "你的创可贴..."她指着对方渗血的耳垂追了两步,声音却消失在灰鸽扑棱的羽翼中。 巷口那株西府海棠开得凄艳,横斜的枝桠勾住程默的书包带,浅粉花瓣雪崩般落满肩头。 少年驻足仰头,脖颈拉出脆弱的弧度,却任由枯枝在帆布书包上犁出淡青的伤痕。 林初夏蹲下身,指尖抚过地上被踩碎的花瓣。 糖纸在掌心皱成月亮形状时,她忽然想起七日前那个雨夜。 程默用身体为她挡住飞溅的挡风玻璃时,血珠也是这样在柏油路上绽成西府海棠的模样。 急诊室走廊的挂钟停在21:07,她攥着被雨浸透的草莓发卡,数到第一百三十七声心跳才听见太平间的推车声响。 暮色渐浓时,垃圾站铁门在风里发出锈蚀的呜咽。 素描本残页散落在腐烂的菜叶间,无数笑脸被撕裂的伤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