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五年,天降大旱,禾苗皆槁,万里难见炊烟。 天边朝阳将起,尚未见烈日却已能嗅得到燥热的气味,让人不由地心烦意乱起来。 挂在长乐宫殿角的宫铃无风自动,敲响了这一日的序章,宫人们立时忙碌起来,或端着尚算清冽的水供贵人梳洗,或捧着汤盅脚步错错盼着贵人能多饮下几口。 近身的宫人入内伺候,外头便只剩下两个无甚品级的小宫女,举着雪白的掸子拂尘。 “今春大旱,如今都三伏天了,一滴雨都未见着,听说就连皇庄里的禾苗都干死在田里了。” 说着话,宫女掸灰的动作急躁了两分,激起的尘灰呛得两人轻咳几声。 叹口气,小宫女继续道:“如今莫说擦洗的水,就连咱们日常喝的都开始按品级配发了。 宫里尚且如此,可想外头是什么光景,也不知陛下是什么打算。” 年长一些的宫女显然有几分门道,她左右看了看开口道:“听说,为绝民间对宫中奢靡之风的微词,皇后娘娘已经安排大长秋裁撤宫人了。” “什么?” 小宫女惊呼一声,又慌忙捂住嘴四下里看看,随后才凑过去带着些急切问道:“那咱们?若被裁撤出去,咱们哪儿还有活路啊?” 她们都是父不慈母不爱,才被送进来做这伺候人的活计,命好一点攒下些体己钱二十五岁放出宫去,命不好死在宫廷里都不会有人多问一句。 贱命一条,此时被裁撤了,家中焉会管她们的死活? “莫慌,咱们如今是伺候公主的人。 公主正当产子之际,陛下心疼,皇后娘娘也怕惊着,所以咱们宫里是不在裁撤之列的。” 听了这话,小宫女才算松了口气,却又沉默下来。 遭逢如此天灾,纵然一时保住了性命,可若持续这么着,她们这些在主子跟前没脸的人,谁不是朝不保夕? 只盼着朝中快快想出应对之策,求了雨来,那才是根本之道。 正说着闲话,两人一抬头就瞧见柴桑公主的乳母陆媪,捧着一碗安胎药缓步走来,吓得头一低,不敢再言语。 棕褐色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阵清凉袭来,陆媪缓缓吐出一口燥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