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四月翠浓红淡,正是春芳已败而夏花未发之时,宣平侯府却已开了满池芙蕖。 据说是为了给老夫人谢氏庆贺六十大寿,提前请了花匠催发的。 宣平侯府是金陵城顶贵的人家,谢老夫人过整寿,前来拜寿的达官贵人险些踏破了侯府的门槛。 畹君站在二院的垂花门外,踟蹰不定地往里面瞧。 她不是头一回来侯府,可这府邸回廊曲槛,景致与她上次来时又有些不同了。 畹君生怕寻错了路,碰上不该碰的人,因而在此踌躇不前。 一个待客的婆子迎上来,口中笑道:“姑娘贵姓,要到哪里去?” 畹君忙道:“我姓谢……” “原来是谢家的小姐来了,老夫人这会儿在内厅里听人说书,老奴领您过去。” 那婆子脸上立刻绽出一朵笑花,殷勤地要领她往内厅走。 畹君忙摆手道:“妈妈误会了,我不是老夫人那边的亲戚。 我是三太太的娘家外甥女,正想问问您,三太太屋里可是往这边进去?” 那婆子一听,脸上的笑立马垮了下去,斜着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眼前的姑娘二八芳龄,脸上分明未施脂粉,却眉如远黛、唇似丹朱,瑞雪容光,是清而艳的美。 这么出挑的样貌,在整个侯府也是独一档的,难怪自己方才将她错认成贵眷。 如今听其报上了名头,再一瞧她身上穿的那件松绿色软绸衫子,虽是簇新,看得出料子是放了有些年头的,倒还真是三太太的穷酸亲戚才有的做派! 婆子哂笑一声,随意往垂花门里一指,懒洋洋道:“进了垂花门,绕过那片紫竹林,过了南月亮门,里头就是三太太的秋云院了。” 畹君屈膝福礼谢过她。 捧高踩低是人之常情,这婆子的态度她早已见怪不怪。 畹君的姨妈郑氏是侯府三老爷的填房,郑氏早年虽还算诗礼之家,可远远不到能高攀侯府的程度。 当初三老爷一意孤行要娶郑姨妈当续弦,惹恼了谢老夫人,索性放手不管三房的事,从此只当没这个庶子。 畹君来过几回侯府,知道这里的下人都只拿大房二房当正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