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裹着药香漫过青石阶时,秦九针正用艾绒炙着少年发青的指尖。 我蹲在檐下守着咕嘟冒泡的药罐,忽然听见后山药圃传来窸窣响动——自打温泉度假村开工,偷挖野山参的地痞比山鼠还多。 "半夏,看着火。 "师兄突然出声,银针在煤油灯下淬出一道冷光。 他白大褂袖口露出的腕骨上,有道蜈蚣似的旧疤,那是七岁那年替我挡柴刀留下的。 药罐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 我看见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穿过晾晒着天南星的竹匾,为首那个皮鞋踩在晒干的益母草上,碾碎的花汁在青砖上洇出紫斑。 "秦大夫真是华佗再世。 "王总摘下墨镜,金丝镜框在暮色里闪着蛇信般的光,"不过青龙峡的潭水,可养不活两条真龙。 "他身后秘书捧着的檀木盒里,躺着支发黑的老山参,参须上还沾着我家药圃特有的红黏土。 师兄指尖银针突然发出蜂鸣。 十二年前师父临终那晚,沾着血沫的银针也曾这样震颤着指向东南——正是如今温泉酒店矗立的方向。 "王总的心悸之症,还是少碰犀角粉为妙。 "师兄忽然轻笑,药碾声混着他清冷的嗓音,"毕竟《本草纲目》写过,犀见虎则通灵,遇豺则化毒。 "穿堂风掀起檀木盒里的丝绒衬布,我瞥见盒底压着张泛黄的矿区地图。 王总脸色骤变,公文包上的鳄鱼皮纹路在他掌心扭曲成团。 这时里屋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方才救活的少年竟蜷缩在药柜角落,正拼命抠自己喉咙。 "重楼三钱,生石膏五钱,快! "师兄的银针己扎进少年天突穴。 我冲向药柜时,玻璃映出王总秘书诡异的笑——他袖口露出的腕表,和上月来买打胎药的姑娘描述的瑞士表一模一样。 暴雨就是在这时砸下来的。 豆大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晒药棚的油毡布上,混着师兄忽远忽近的声音:"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