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总带着股黏腻的温柔,青石板路上腾起的雾气像未写完的诗,将春溪镇的老街浸得发亮。 林晚棠攥着帆布包的手心里沁着汗,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 —— 那里缝着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菱形的青玉表面凹凸着七片缠枝莲纹,此刻正隔着布料硌着掌心,像是句没说出口的秘语,又像奶奶指尖的温度,在潮湿的空气里迟迟不散。 古玩市场的角落总被人遗忘,老旧的折叠桌上铺着褪色的蓝印花布,摆满了各式木雕:招财的弥勒肚子上落着灰,抱鱼的娃娃缺了半片鱼鳞,还有几尊半人高的仕女像,裙摆上的褶皱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能看出刀工的细腻。 林晚棠蹲下身时,膝盖压到块松动的青砖,“咔嗒” 声惊飞了梁上的麻雀,却没惊动那个低头执刀的男人。 他穿藏青色围裙,手腕上沾着浅金色的木屑,像落了层细碎的月光,随着手臂的动作簌簌掉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木屑堆。 掌心大小的木雕躺在展布中央,穿旗袍的女子微侧身子,颈间的珍珠项链是用极细的刻刀凿出的麻点,每颗都大小不一,却意外地衬得木雕生动。 旗袍开衩处的缠枝莲纹正以七片花瓣的姿态绽放,第三片花瓣尖端有个极细的缺口,像是刻刀走到此处时,匠人忽然顿了顿 —— 这细节让林晚棠想起奶奶的玉佩,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缺口,仿佛出自同一把刻刀。 “姑娘喜欢这尊‘梧桐美人’?” 沙哑的嗓音像块浸了水的老木头,带着经年累月和木屑打交道的粗粝。 林晚棠抬头,看见男人不知何时己放下刻刀,左手无名指根部有片浅褐色的胎记,形状竟像片迷你的梧桐叶,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刻痕,像是被刻刀不小心划伤后留下的印记,又像是岁月在匠人身上留下的独特勋章。 “这花纹……” 她喉咙发紧,指尖轻轻划过木雕裙摆,黄杨木特有的清香混着雨水的潮气钻进鼻腔,“是手工刻的吗?” 男人点头,指腹摩挲着木雕的鬓角,那里还留着未扫去的木粉:“选的是黄杨木,得顺着木纹走刀。 你看这开衩处,” 他用刻刀尾端轻点花瓣尖端,“木头的年轮在这儿打了个转,只能顺着转半圈下刀,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