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攒够钱来赎我出府的那天,是个喜庆日子。 府里最受宠的小公子二十冠礼,好热闹。太太没听清是谁要出府,随便打发了人放了我的身契。 拿着小小包袱走到角门时,撞见公子的小厮,狠瞪着我。 我和他的公子吵架冷战好几天了。 他故意说起公子未婚妻有多么好看,多么大方。 随便赏的都是鸡蛋大的东珠燕儿,你这小奴婢拿什么比呀?做妾都是抬举你 我跟着笑。 那公子日后可享福啦。 他醉醺醺看我坐上一辆灰扑扑的牛车,踉跄跟在后面。 欸,去哪儿?告诉你,赌气离家这招不好使了啊。 再不识好歹,公子就真不要你了 1 角门上的老妈妈告诉我兄长来了的时候,我还有些发愣。 我老家歙州十多年前发大水后,爹娘生的孩子差不多都饿死了,只剩我一个。 哪儿冒出来的兄长? 我擦了擦哭红的眼睛,跟着老妈妈出去。 不想到门口,看门小厮说那男子有急事,匆匆留了袋钱和一封书信便走了。信上说,若我想离开裴府,便拿这钱赎身,他三日后会来接我。 钱袋里的银锭数量不少,沉甸甸。信上留的名也令人心惊。 嶙峋锋利的几笔。乔柘。 我六岁被爹卖给人牙子时,邻居家确有位一家四口死光了、走投无路去当小和尚的乔哥哥。 他还俗了吗? 我满肚子疑惑与犹豫,大概脸上的挣扎太明显,被一旁的老妈妈看出来。 她笑: 有家人接回家不高兴吗? 我不好意思摇摇头。 老妈妈从小看我在府里长大,待我很好,也知道我和裴涣之间的那点朦胧情愫。 还是在想和公子吵架的那点事?她道。 我抱着钱袋,心情沉重。 其实也不算吵架,他是主子,我是奴婢,只有他说我的份,我再难过生气,所能使出的本事也不过以缄默反抗罢了。 何况那点反抗也实在不被裴涣看在眼里。 他十分不明白,气得发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