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大楼的钟声敲响第七下时,沈墨白正用镊子夹着半截烟头在《申报》边栏涂抹。 碘酒在报纸上洇出淡褐色的轨迹,那些看似油墨污渍的斑点逐渐连结成日军第三舰队调防的坐标。 窗外雨帘将霓虹灯牌切割成流动的彩绸,映在他镜片上像破碎的万花筒。 伪政府电讯处的制服还挂在衣帽架,藏青色呢料下摆沾着星点血迹——那是三小时前在审讯室,他亲眼看着佐藤一郎用镀镍手术刀挑断共产党交通员的手筋。 此刻西装内袋的怀表微微发烫,夹层里微型胶卷记录着更致命的秘密:日本海军密电码本残页。 "叮——" 门铃响得恰到好处。 顾清霜裹着湿透的阴丹士林布旗袍站在廊灯下,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锁骨凹陷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她晃了晃印着仁济药房字样的纸包:"沈处长要的盘尼西林。 " 话音未落突然踉跄,沈墨白扶住她手腕时,触到脉搏处用口红画的三个三角形——军统紧急联络暗号。 阁楼发报机的电子管还散发着余温。 沈墨白拆开药包,阿司匹林药板背面用针尖刻着波长频率。 当他将旋钮调到指定位置,耳机里传来断续的摩尔斯电码,节奏竟与楼下留声机播放的《夜来香》完美契合。 突然,唱片跳针似的卡顿两次,这是预警。 后巷传来日语喝骂声。 沈墨白推开气窗,看见陈铁山正被两名日本宪兵按在潮湿的墙砖上。 这个总在霞飞路兜售香烟的青帮弟子,此刻右臂纹身下的烧伤疤痕正因剧烈挣扎而泛红。 装着微型相机的黄包车被刺刀挑开坐垫,棉絮里飘出半张烧焦的收据——正是沈墨白昨夜在虹口诊所销毁的药品清单。 顾清霜的镀银打火机"咔嗒"一声擦出火苗。 火光映亮她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枪套,也照亮沈墨白突然僵首的背影。 两人同时注意到陈铁山被搜查出的怀表,表链款式与沈墨白藏在胸前的信物一模一样。 "叮铃——" 电话铃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