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节:第3章
雨下得像是要把这座城市一口吞掉。 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尖锐又沉重,湿漉漉的霓虹灯光在漆黑的柏油路上晕染开去,扭曲变形得如同野兽的眼睛,倒映在我刚租来的那辆破旧小货车的挡风玻璃上。 冰凉的雨点砸在车顶,密集的鼓点一下下擂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 我的全部家当堆在后面的车厢里——几个摇摇欲坠的纸箱和那张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散发着陈腐灰尘气的行军床。 箱子里装着我毕业后这几年仓促累积的生活碎片,如今看来全成了这场闹剧的无声注脚。 新工作第一天就惨遭裁员。 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表情公式化得如同塑料面具,“团队重组”、“战略调整”……轻飘飘的套话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最终汇成一句彻底碾碎我现实根基的判决——我,一个名字还躺在新员工名录上的人,就此被抹去。 赔偿金薄得像一层敷衍的遮羞布,转瞬就被几个月的房租吞噬得一干二净。 城市光鲜的皮下,我像一只被无意遗弃的垃圾袋,狼狈地在它逼仄的缝隙中挣扎求生。 “到了。” 司机闷闷的声音在引擎低吼的间隙响起,一个急刹车,车身剧烈地晃了晃,差点将我从前窗甩出去。 眼前是城市的肿瘤地带——一栋挣扎在摩天大厦阴影里的无窗老楼“安居苑”。 墙壁是惨淡的灰黄色,雨水冲刷下像一块块洗褪色的巨大疤痕,深深浅浅的污迹爬满里面,如同垂死的爬山虎。 几根老朽的落水管从高处垂下,被雨水灌满,无力地滴答着浑浊的水珠,在门口积下一小滩浅黄色的水洼。 整栋楼像个沉默的、巨大而丑陋的水泥盒子,毫无生气地矗立着,仅凭那扇锈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铁门证明它并非遗骸。 几个纸箱和我那张吱呀作响的行军床占据了402室不大的中心位置,拥挤得令人窒息。 房间潮湿冰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久不通风的霉味,混杂着劣质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 管理员老王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串沉甸甸的黄铜钥匙。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松弛的眼皮下眼珠浑浊,像两颗陈年的玻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