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节:第3章
1我睁开眼时,娘亲正将祖传的剔骨刀横在祠堂门前,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寒光。 “你们当举人娘子是泥捏的不成? 这些年族里吃我们二房的、拿我们二房的,倒养出群白眼狼来!” 娘亲红裙翻飞,刀尖直指族老鼻梁:“今日谁要替这些腌臜货说情,先从我尸身上跨过去!” 檀香缭绕间,我瞥见父亲青竹色襕衫微动。 他笼着袖子退到阴影里,面容上浮着恰到好处的痛惜:“何至于此...何至于此...”这场景与前世重叠。 那时父亲刚中举人,族亲便蜂拥而至要替子侄讨官职。 他惯会做这霁月光风的模样,最后却是娘亲落下悍妇名声,挡了所有骂名。 当年娘亲带着十里红妆下嫁,他立在喜堂上吟“糟糠之妻不下堂”,哄得外祖将肉铺三间、田产二十亩尽数添作嫁妆。 可红烛还没燃尽,他便以“君子远庖厨”为由搬去书房。 娘亲平日里要操持家计和肉铺生意,还要时不时拿着银子为夫君上下打点。 外祖送来的陪嫁丫鬟,全被他以“圣人云修身齐家”为由打发干净,但那些活计该怎么办呢? 自然又是落到了娘亲身上。 小时候的记忆中,娘亲永远是忙碌非常的,恨不能一个人掰成十个用。 但日渐操劳早生华发的娘亲却对自己的夫君一点龃龉也无,她总跟我说,你爹是有大志向大抱负的,娘亲大字不识一个,总不好拖累了他。 记得去岁刚过不久的深冬,寒气砭骨。 人一开口,白雾便凝作霜刃,割得人脸生疼。 “官人,米价又涨了......”娘亲捧着账本立在书房外,檐下滴水成冰的声响清晰可闻。 “娘子看着办罢。” 门缝中透出暖黄的光,映亮父亲伏案提笔的侧影。 他头也不抬,狼毫在宣纸上沙沙游走,“明日要去县学与诸生论道。” 他哪里知道,娘亲当掉最后一只金簪的那日,正是他在诗会上挥毫写下“采菊东篱下”之时。 族人们赞他“魏晋风骨”,却不知狭小肉铺中,娘亲正与那想占便宜的无赖泼皮争那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