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夏天,蝉鸣声穿透了闷热的空气,七岁的林小雨蹲在自家土屋的门槛上,数着地上爬过的蚂蚁。
她穿着姐姐林小晴穿不下的旧衣服,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膝盖处打着不太对称的补丁。
"小雨,过来帮妈妈剥豆子。
"屋里传来母亲王秀梅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林小雨拍拍手上的土,小跑进屋。
昏暗的厨房里,王秀梅正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一盆新鲜的毛豆。
她三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秀丽。
那双粗糙的手飞快地剥着豆荚,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土。
"妈,爸什么时候回来?
"林小雨接过母亲递来的小凳子,坐在她旁边开始帮忙。
"快了,你爸今天去李家庄做酒席,说是能挣五十块钱呢。
"王秀梅说着,嘴角微微上扬,"等钱拿回来,妈给你买根冰棍。
"林小雨的眼睛亮了起来,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五十块钱!
那可是父亲平时做散工三天的收入。
父亲林大山是村里有名的巧手,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爱请他去做菜。
虽然只是个业余厨师,但他的红烧肉和糖醋鱼在十里八乡都小有名气。
傍晚时分,林大山骑着那辆吱呀作响的自行车回来了。
他个子不高,但肩膀宽厚,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
一进门,他就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小心翼翼地递给王秀梅。
"今天主家高兴,多给了十块。
"林大山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说是菜做得特别好,客人们都夸呢。
"王秀梅接过钱,数了数,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这下能还上老张家一部分钱了。
"林大山洗了手,从灶台下的瓦罐里摸出三个鸡蛋,熟练地打散在碗里。
"孩子们长身体,得吃点好的。
"他对欲言又止的妻子说道,然后转头看向眼巴巴望着他的三个孩子——十二岁的林小晴,七岁的林小雨和五岁的林小雷。
"爸给你们做葱花炒蛋,再焖一锅白米饭,好不好?
"孩子们欢呼起来,连一向懂事的林小晴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王秀梅摇摇头,但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去淘米。
那天晚上,林家的小屋里飘着久违的油香。
林大山把大部分炒蛋都分给了孩子们,自己只夹了一小块拌在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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