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他尝试动一下手指,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微弱而迟钝的电流感和肌肉的抽搐。
“咳……咳……”
他艰难地咳嗽着,喉咙里满是铁锈般的腥甜味。
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他,让他止不住地颤抖。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靠着冰冷的墙壁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
死亡的阴影似乎刚刚擦着他的头皮掠过,留下刻骨的寒意。
门外,房东太太那标志性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尖锐嗓门穿透薄薄的门板,像钝刀子一样割着他的神经:“……一天到晚水费电费!
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咣当一声吓死个人!
电器漏电?
死了倒清净!
省得交不上租子还占地方!”
那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刻薄,将他劫后余生的脆弱瞬间击得粉碎。
现实的冰冷比地上的瓷砖更刺骨。
吴乐天用力甩了甩依旧嗡嗡作响、像塞了一窝蜜蜂的脑袋,试图驱散眩晕和耳鸣。
他扶着湿滑的墙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需要新鲜空气,需要离开这个差点成为他坟墓的狭小空间。
他拉开浴室门,扶着墙,脚步虚浮地挪到光线同样昏暗的走廊上。
走廊尽头公共厨房飘来廉价猪油炒菜的油腻气味。
这时,几个刚下夜班回来的年轻女工说笑着走上楼梯,她们身上带着浓郁的缝纫机油味、新布料的浆水味,还有廉价雪花膏的甜腻香气,混合成一股属于工厂女工的独特气息。
“小玲,你身上这件新发的工装还行吧?
看着比旧的精神点。”
一个圆脸、扎着麻花辫的女工问旁边一个稍显瘦弱的同伴。
叫小玲的女工脸上挤出一点疲惫的笑容,刚想开口敷衍两句——“还行,凑合穿呗”
——一个清晰无比、带着强烈烦躁和抱怨的声音,却毫无预兆、毫无阻碍地,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直接刺进了吴乐天的大脑深处:行什么呀行!
凑合?
这破工装简直要命!
腋下这缝线硬得跟铁丝网似的!
刚才在车间抬手剪个线头,稍微一动,就磨得生疼,火辣辣的!
还有这腰收得死紧,跟缠粽子一样,弯腰拿个底线盒都喘不上气!
厂里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遭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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