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斋主,也是望舒的父亲。
外面……是咸淳十年(1274年)的冬天?
元军……已经打到城下了?
“哐当——!”
作坊临街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寒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呛人的烟火气,狂灌而入!
一个浑身浴血、丢盔弃甲的宋军士兵跌撞进来,嘶嘶力竭地吼着,声音因恐惧而扭曲:“破了!
清波门破了!
鞑子……鞑子进城了!
快跑啊——!”
绝望的呼喊如同丧钟,狠狠敲在每个人心头。
作坊里仅剩的几个伙计发出惊恐的哀嚎,如同受惊的兔子,丢下手中的活计,不顾一切地撞开士兵,夺门而出,瞬间消失在门外浓稠如墨的夜色和乱影之中。
柳先生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灰败如死,手中的画轴几乎脱手滑落。
他死死抓住裱案边缘,枯瘦的手指骨节凸起,青筋毕露,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案上那半卷的《千里江山图》,如同看着自己垂死的骨肉。
“爹!”
柳望舒惊呼一声,丢下手中的工具,抢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画!
画怎么办?”
柳先生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佝偻下去,仿佛那一声“破了”
抽干了他所有力气。
他艰难地抬起手,颤抖地指向案上的画,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眼神里,是倾家荡产、半生心血即将付诸东流的巨大痛楚,是文明火种即将被野蛮践踏的灭顶绝望!
“沈墨!”
柳望舒猛地转头,目光像淬火的钉子,直直钉在沈墨脸上。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混合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她指着裱案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着几个半人高的、用厚实木板钉成的画匣子。
“帮我把画……藏进那个夹层!
快!
没有时间了!”
她的声音因为焦急和用力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沈墨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柳望舒那声“沈墨”
像一道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他身上,属于“裱画学徒沈墨”
的本能瞬间接管了这具躯体。
他一个箭步冲到裱案前,与柳望舒合力,动作迅捷却异常小心地,将刚刚卷好、还带着柳望舒指尖温热和浆糊湿润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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