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灯早已熄灭,整座琴房沉入一片动荡的黑暗和喧嚣之中。
我蜷缩在三角钢琴投下的巨大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琴腿,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
单薄的夏季校服抵挡不住渗入骨髓的湿冷,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随着每一次闪电的惨白光芒和紧随其后的炸雷,紧紧缠绕住心脏。
父亲车祸后,我就格外害怕这种狂暴的天气,它总让我想起金属扭曲、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
厚重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道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狼藉的地面,最终,精准地钉在我身上。
光柱晃动着,停住了。
我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刺眼的光,从指缝里,看到了吴恒那张永远写着疏离和傲慢的脸。
雨水顺着他额前的黑发滴落,昂贵的风衣肩头湿了一大片,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那双眼睛在强光下,锐利依旧。
光柱移开了。
脚步声踏过积水的地面,停在我面前。
黑暗里,只剩下窗外疯狂的雨声和我们之间沉重的呼吸。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一个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剥去了所有我熟悉的讥诮和冰冷,只剩下一种近乎陌生的……干涩。
“跟我回家。”
不是命令,不是施舍。
那声音里有一种被强行压抑的震动,像绷紧的琴弦即将断裂前的嗡鸣。
2吴家的宅邸大得像一座沉默的堡垒,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被安置在一间远离主宅的客房,干净,温暖,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疏离。
吴恒把我丢给管家后便消失了,仿佛那个在暴雨夜说出“跟我回家”
的人只是我的幻觉。
几天后,一个阴沉的下午,我抱着父亲的旧琴谱,在吴家巨大的琴房里找到了一个角落。
指尖抚过泛黄发脆的纸张,熟悉的肖邦夜曲旋律在心头流淌。
翻过一页,一张边缘焦黑、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的剪报照片,毫无预兆地滑落出来,飘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
照片是黑白的,角度混乱,拍的是严重变形的汽车残骸。
扭曲的金属框架下,一只沾满泥泞和暗色污迹的手,死死地握着一个同样变形、却依然能辨认出轮廓的方向盘。
方向盘中央,一个清晰的徽记烙印般刺入我的眼底——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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