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岁生日的阳光,像一片温吞吞的黄油,慢悠悠地涂抹在浴室的镜子上。 水汽氤氲,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我宿醉后残留的头痛。 我胡乱抹开一片水渍,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视线下意识地瞟向镜框旁那条细细的刻度线——那是去年心血来潮贴上去的,为了和妻子苏珊打赌谁先长到一米八五。 结果当然是我输了,光荣定格在一米八三。 手指无意识地比划着,从头顶划到刻度线。 等等? 指尖似乎…越过了那条该死的线? 一丝微妙的错位感,如同电路接触不良的瞬间火花,在我迟钝的神经末梢噼啪了一下。 我使劲眨掉眼睫上的水珠,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贴上冰凉的镜面。 没错,那条代表着一米八三的黑色细线,现在,分明,清晰地,落在了我的发际线之下。 两厘米。 一个荒谬的数字在脑子里蹦出来,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沉甸甸地压向胸口。 生日礼物是长高? 这玩笑开得毫无幽默感。 “艾伦?” 苏珊慵懒的声音裹着咖啡香从厨房飘来,“早餐要凉了! 你的煎蛋卷可不会等你长高。” 她尾音带着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我胡乱套上那件昨晚还宽松舒适的灰色法兰绒睡衣,走到餐厅。 阳光透过窗户,正好落在苏珊精心摆盘的煎蛋卷上,金灿灿的。 她抬头,笑容在看清我的一刹那凝固了零点几秒,随即被更明亮的促狭取代。 “哇哦,”她吹了声口哨,夸张地上下打量我,“亲爱的,你今早是踩着高跷起床的吗? 还是说…二十八岁生日终于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开始二次发育了?” 睡衣的袖子尴尬地悬在我的手腕上方,露出一大截苍白的小臂。 裤脚更是可怜兮兮地吊在脚踝骨上头,活像偷穿了初中生的衣服。 布料绷在胸口和肩背,勒出清晰的褶皱。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她,喉咙有些发干:“我…好像真的高了点。”...